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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　　晨

　　天心均煦妪，物态异芬芳。

　　上国花应烂，边城柳未黄。

　　清明空改火，元巳漫浮觞。

　　仍说秋寒早，年年八月霜。

——司马光

《晋阳三月未有春色》

　　这首五言律诗是司马光在太原担任并州通判时所作，所记录与表达的是他在太原任职时的观感与心境。谈及司马光，后世对其评价大多为史学家、政治家,其实在文学方面，司马光传世诗作也数量颇丰。虽其自谓“光素无文，于诗尤拙”，但现代诗文研究者普遍认为，其诗文笔拙朴，重言外之意。

　　宋至和二年（1055）年底至嘉祐二年（1057）六月，司马光随恩师庞籍调任并州，出任并州通判。根据诗中所提到的“三月”“清明”“元巳”“八月”推断，诗成应在嘉祐元年（1056）八月后。

　　首联“天心均煦妪，物态异芬芳”，诗人从宏观意象入手，“天心”是指上天，即大自然的季节状态，“煦妪”意为和煦温暖，两句结合一起，可以解释为，上天公平地抚育着万物成长，草木在其照耀下，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笔者看来，“天心”一词，可引申理解为太阳。

　　颔联“上国花应烂，边城柳未黄”为点题的两句。“上国”和“边城”，分别指代北宋都城汴梁（开封）和太原。诗人以汴梁的花和太原的柳作对比：本该在都城春花烂漫的三月，此地却毫无春意。

　　颈联“清明空改火，元巳漫浮觞”写到了宋时民间的两种习俗，一是清明时节的“改火”和元巳时节的“浮觞”。诗人的意思是，这两种季节性习俗，在边城太原的冷意萧然中，根本无从谈起。

　　尾联“仍说秋寒早，年年八月霜”，虽貌似在说秋天来得早，实则是别有寄托。

　　纵观全诗，似乎波澜不惊，感情上却抑扬有致。首两联为写景，笔起云烟，历历如绘，平实匀称。颈联看似为无奈感叹之吟，实为触景生情之叹，读来颇有些落寞之意。尾联是别有用心的“诗眼”所在，看似回归写景，却意在言外。

　　司马光一生仕途平顺，大多数时间是在做辅佐君王的庙堂之臣，地方工作事无巨细，于他性格而言并不合适，但由于恩师庞籍调任并州的原因，他只能一同前往。虽说谈不上后悔，但总是有些怅然和失落。

　　因此，《晋阳三月未有春色》可以解读为司马光在太原任职期间，排遣失意的一首诗。对于司马光而言，他并不畏惧在晋阳履职，而是忧虑在这里的工作无法体现价值。宋嘉祐二年春（1057），一次前往麟州的视察，让司马光找到了他在边城太原履职的意义——他渴望为北宋朝廷收复被西夏侵占的屈野河西地区。然而，由于准备不足，急于出兵，导致屈野河西断道坞之战，北宋军队惨遭败绩。恩师庞籍出于保护他的目的，主动承担了全部责任，这不仅让司马光免于处分，还使他得以返回开封，在吏部重新任职。这一事件成为司马光终生难以释怀的心结。

　　回到诗本身，作为史家所写与太原相关的诗，其时其境，心怀其中，也是颇为耐读，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