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的北宋交子旧版拓存（资料图片）

胡春良

　　北宋时期发行的交子，被称为世界上最早使用的纸币。最初的交子实际上是一种存款凭证。北宋时期，成都地区出现了为不便携带巨款的商人提供现金保管业务的“交子铺户”。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铺户，铺户把存款数额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纸卷上，再交还存款人，并收取一定保管费。这种临时填写存款金额的楮纸券便谓之交子。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商人之间的大额交易越来越多地直接用交子来支付货款。于是，交子铺户开始印刷有统一面额和格式的交子，作为一种新的流通手段向市场发行。交子逐渐具备了信用货币的特性，成为了真正的纸币。北宋天圣元年十一月二十八（1024年1月12日），北宋在成都地区设立益州交子务，交子正式成为国家法定发行的纸币。

　　交子的发行，有一个人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那就是薛田。《宋史·薛田传》载：“薛田，字希稷，河中河东（今山西运城永济）人。……民间以铁钱重，私为券以便交易，谓之交子，而富家专之，数致争讼。田请置交子务，以榷其出入。”北宋初年，四川使用铁钱，体重值小，1000个大钱重25斤，买1匹绢需要90斤到上百斤的铁钱，流通极为不便。民间遂自发用一种名为交子的纸币，替代铜钱流通。但私交子由富商联合发行，信用混乱，存在滥发、拒兑等乱象，引发频繁诉讼。时任益州转运使的薛田，洞察时弊，敏锐认识到标准化纸币的巨大潜力与风险，经深入调研，于宋天禧元年（1017）上呈《请置交子务奏》，力主将交子纳入国家管理体系，设立专营机构交子务，由国家统一印制、发行并管理准备金，建立严格的防伪与兑换机制，从根本上解决私交子信用崩坏问题。

　　《请置交子务奏》原文已佚失，《宋朝事实》卷十五《财用》中有这样的记载：“始，益州豪民十余万户连保作交子，每年与官中出夏秋仓盘量人夫及出修糜枣堰、丁夫物料。诸豪以时聚首，同用一色纸印造。印文用屋木人物，铺户押字，各自隐密题号，朱墨间错，以为私记。书填贯，不限多少。收入人户见钱，便给交子，无远近行用，动及万百贯。街市交易，如将交子要取见钱，每贯割落三十文为利。每岁丝蚕米麦将熟，又印交子一两番，捷如铸钱。收买蓄积，广置邸店屋宇园田宝货。亦有诈伪者，兴行词讼不少。或人户众来要钱，聚头取索印，关闭门户不出，以致聚众争闹。官为差官拦约，每一贯多只得七八百，侵欺贫民。”

　　公元1021年前后，薛田奏请朝廷设立官方管理机构（交子务），垄断交子发行与回收，禁止私造，“交子之法久为民便”，但需政府信用背书以杜绝欺诈。北宋天圣元年（1023），薛田与继任转运使张若谷联合调研，重申官营必要性，获宋仁宗采纳，促成1024年政府设立益州交子务，发行定额官交子。这一举措，标志着成都民间经济主体为适应交易需要自发创造的世界上第一张纸币交子，正式成为当时的国家法定货币。宋大观元年（1107），交子务改称钱引务。

　　交子作为世界上最早的纸币，其发行标志着货币形态的重大革新，解决了铁钱笨重、携带不便的问题，推动商业发展。官交子的流通解决了大额交易的支付难题，促进了商品流通和经济发展，成为连接各地商人的重要工具，推动市场交易规模扩大。交子务的设立，体现了政府对货币体系的掌控能力提升，为后续纸币制度发展提供了制度框架。交子的发行，还促进了印刷技术进步，同时，其信用机制为现代金融理论提供了早期实践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