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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物细无声(节选)

鄯都新村全景。 梁 琛 米国伟 摄
  周一一大早,温俊丽从家里出发,驾车驶往鄯都村。

  经过长风西大街、滨河东路、杨兴大道,过了阳曲县城,不久驶入县级公路贾城线,路上的车渐渐少了,有时只有她这一辆车。她对这条路很熟悉,四年了,几乎每周都往返于斯,哪里该拐弯,哪里要爬坡,哪里是两坡夹一沟,哪里是林荫大道,哪里可以看到起伏的青山……她了如指掌。

  路面平整,两侧绿树成排,五颜六色的野花一丛一簇,庄稼地隔段时间就变换了容颜。现在的她,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玉米、那是土豆、谷子……

  温俊丽有时会想起这条路以前的模样,虽说也称作“公路”,但坑坑洼洼,颠簸不已,须时刻注视着路面,及时避开那些张开的“大嘴”,若是有积水或积雪,更得小心翼翼。那路啊,真有些令人生畏。

  对面出现一群牛,悠闲地踱着步,牛倌敞着上衣,夹着鞭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对驶来的车,他毫不在意,更别说牛群了。慢慢行到近前,温俊丽降下车窗。擦肩而过时,牛倌冲她笑了笑,打了声招呼:“温老师回来了?”她笑着应了一声:“回来了。”

  “回来了”,这儿已成了她的家,他们也把她当成了这儿的人、他们中的一员。

  2016年9月,温俊丽刚进鄯都村,村里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人已中年,皮肤白净,衣着得体,斯斯文文,由里往外散发着一种“大城市女子”的气质。相处不久,他们就觉得她热情大方,耐心细致,平易近人。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和她熟悉了,高兴的事不高兴的事都乐意和她说。

  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小二楼出现了,白瓦灰墙,独门独院,立于蓝天白云之下。到了,鄯都新村。墙根下三三两两坐着的老人们抬起头来,他们认识这辆车,是温老师的,不时有人露出笑容,向她挥一下手。

  这些漂亮的小二楼是鄯都新村易地扶贫搬迁工程的成果。邻村的人对此很是羡慕。有不明就里的外地人来到这里,惊讶:“这里的人好有钱呀,住的都是小别墅!”

  温俊丽的车拐向夹在村民小楼中间的“村民之家”。这是一排二层楼建筑,村党支部、村委会和驻村工作队都在这里办公。可以说,这里是鄯都村脱贫致富的“大脑”。

  鄯都村隶属阳曲县杨兴乡,是全县三个深度贫困村之一。全村269户730人,识别贫困户157户390人,于2017年整村脱贫。2019年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6200元,村集体经济收入达68万元。鄯都村有帮扶单位五家,市级帮扶单位分别是市编办、市政府采购中心、市教育装备中心,城区帮扶单位是小店区财政局,县级帮扶单位是阳曲县人武部。市教育设备中心办公室主任兼党委办公室主任温俊丽是唯一女性。

  村委楼后有停车棚,温俊丽下了车,拎着包上了二楼,走进办公室,倒杯水喝了两口,打开电脑,开始一周新的工作。

  现在村委会和扶贫工作队都配备了电脑,实现了现代化办公。村里的第一台办公电脑就是温俊丽拉来的。她进村的第一天,和村干部见面时,有人提出:咱们村连电脑和打印机都没有,工作起来很不方便,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一下?

  她回答:“我试试,应该问题不大。”

  第二天,她回到单位,向领导讲了此事。

  领导当即拍板:“马上解决!你主动请缨去驻村扶贫,咱们娘家一定全力支持!”

  温俊丽拉着电脑和打印机回到村里,大伙儿高兴地围拢来,这个说:“瞧人家温老师说办就办,真是利索!”那个说:“咱们也现代化办公了!”

  这电脑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扶贫工作要求精准,每户每人的具体情况都要摸清写明,统计在各种各样的表格里,为精准扶贫提供有效保障。以前,繁多的表格只能靠人工完成,或求助他处,现在有了电脑这个“好帮手”,随时可以调取、更新数据,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温俊丽有丰富的办公室工作经验,使用电脑自是得心应手。也有遇到难题的时候,她就请更熟悉电脑的年轻队员帮忙。她创建了“五见”工作法,即见房、见人、见事、见证、见物,摸清了全村贫困户的基本情况;又设计了“扶贫手册”,一户一册,每户的具体数据一目了然,并可以根据情况变动及时更新数据。她的这些做法在全乡推广。

  温俊丽下了楼,走向不远处的常来栓家。院门虚掩着,她推开进去,高声问:“有人在吗?”

  常来栓从屋里出来,看到是她,脸上笑开了花:“温老师,快进来,快进来。”撑起门帘,将她让进家里。

  常来栓的妻子早站起来迎着,笑着说:“温老师,我们就等你哩。孙女考过了二本线,咋报志愿,还想听听温老师你的意见呢。”

  常来栓接着说:“孙女能考上大学,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常来栓两口子都六十出头,是温俊丽的帮扶对象。现在,丈夫任村里的护林员,每年有7000多元的收入,妻子在“鄯都村活体蔬菜种植车间”工作,一个月的收入上千元。

  温俊丽坐在小板凳上,和老两口聊孙女的事。常家的两个小孙子放假回来,在沙发上嬉闹着。

  三年前的夏天,温俊丽走访常家时,两口子说起孙女,是个学习的苗子,中考成绩不错,想上个好点的高中,最好能到太原去上,别耽误了孩子的前途。温俊丽一直在教育系统工作,对市里的学校比较熟悉。她给一位校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校长也很乐意帮助山村的孩子走出去。

  “这两年真是喜事连着来啊!”常来栓满脸掩不住的喜悦,对温俊丽说,“住进这么好的小二楼,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就成真的了;家里又出了大学生。真的是很感谢你们!感谢共产党!”

  常来栓接着说:“温老师,感谢你的人可不只是我们一家。我碰到李二虎,问他牛养得咋样,他说好着呢,感谢温老师给讲政策,出主意,用小额贷款买了三头牛。”

  温俊丽被夸得不好意思,笑起来,颊上露出小酒窝。

  温俊丽关心的孩子,不止常家孙女一个。

  2017年冬季,温俊丽在杨兴乡小学看到孩子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冒着严寒上下学,想到鄯都村不少老人没有防寒衣服,有的老人甚至只穿着两件单衣,便发起了“暖冬行动”。她联系单位和企业,发动周围的亲友,为老人孩子捐献过冬物资。“暖冬行动”得到积极响应,有的为孩子们专门定制了厚实的棉校服,送去了上千册图书,有的为村民送去了白面、大米、食用油和御寒衣物。

  温俊丽发动亲朋好友帮助村民的事不止一件。农忙时节,她鼓动朋友、同事来村里“体验农活”,帮着村民掰玉米、收土豆;收获时节,又带着他们来村里购买农产品“消费扶贫”。人数最多的一次,一下就来了40多人。她回城的车里,经常载着他们定购的鸡蛋、土豆、糯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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