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家门,炖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母亲算好时间做了一锅排骨垫卷子。
开饭了,我把盛好的排骨和面卷子端到餐桌上,母亲照例对父亲说:“老头子,你尝一下,味道怎么样?”父亲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我吃了一口,发现味道极淡,应该是母亲忘放盐了。母亲发现排骨和面卷子里忘了放盐时,懊恼自责,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真是糊涂不中用了,娃娃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做了顿少盐的饭。”父亲笑着说:“你这是为我的高血压考虑,平淡为主嘛。我爱吃。谁觉得淡,自己可以撒点盐末子。”听父亲一说,我和孩子立马举手表示赞成。父亲又端来母亲做的辣椒酱,对我说:“你妈新做的酱,你用排骨沾点尝尝,味道一定很鲜美。”
面卷子做起来工序繁多。需用温水和面,擀成一张伞状的大圆饼,薄而圆,上面抹一层薄薄的油,切点葱花放入面粉,撒点盐、花椒、鸡精。拌好的面粉均匀撒在圆饼上,把圆饼卷成筒状,切成小卷卷,依次放在炖的排骨上,煮半小时,排骨的肉又酥又烂,面卷子筋道而美味。而今天的面卷子寡淡无味,用盐末子也是补救不来的。
少了盐的排骨垫卷子,父亲吃得津津有味,母亲的愧疚自责也平复不少,她终于不再唠叨。
饭后,母亲出去倒垃圾。我问父亲:“爸,没盐的排骨什么味道都没有,您怎么吃得那么香?”父亲说:“你妈几十年如一日地做饭。年轻时,饭咸了淡了,我脾气不好,饭碗一放,就怪她。结果两人就吵架,你妈气得饭也不吃,坐在一边抹眼泪。现在她岁数大了,难免忘这忘那,她忘了,心里已经够难受了,我们再说不好吃,她心里会更难受。”
父亲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母亲为这顿饭忙手忙脚,费心费力,满心欢喜地准备,如果父亲再指责她,她心里该有多伤心。家庭生活,难免有磕磕碰碰,难免有不完美。
我和爱人在家里,谁有空谁做饭,他刚开始学做饭时,一脸期待地看我吃一口的反应,我那时傻呀,会夸张地叫出:“难吃极了。”即使我不叫出来,也只是敷衍似地草草吃几口。几次三番,打击了他做饭的信心,浇灭了他做饭的热情。他再也不愿一下班就为我煮汤羹,宁愿从外面饭馆里带盒饭。
从父母身上,我明白了夫妻间是需要尊重包容的。互相理解,彼此疼惜,接纳对方的不完美,才能获得满满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