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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小说生长的养料

内蒙古草原

  阿 连

  不知道是谁说的,作品一旦完成,与作者就无关了,它有它自己的命运,我深以为然。写完《一个人的哈达图》(北岳文艺出版社2020年1月出版)以后,这部小说完全以它自己的方式运行在这个世界上。

  这部小说创作大概开始于2017年。那时候,我是一位全职妈妈,远离世界,每天在租来的房子里等孩子放学。我所有的时间都是孩子的,过得不痛快,人不痛快了,就会回忆。回忆真是一件治愈的事情。因此提笔就写起了我的回忆,我的回忆当然离不开内蒙古高原,离不开那个荒凉的高原上荒凉的村庄——查干朝鲁。

  过去是如此模糊,又如此清晰。写作的过程中,我自己都不太明白,哪些是实际发生过的,哪些是我想象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小村庄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宽广。渺小到一个孩子的啼哭,能从村东传到村尾,宽广到可以容纳从江南的柔弱到北疆的高壮;可以让村民们为一只水桶争得不可开交,也可以消融时代带给人类的伤痕与哭声。

  我这才发现,我爱它到骨头,那么不容易发现,又那么无法摆脱。我是个没有时光与故乡的人,我以为我不同情、不感恩,但我无法不爱,因为我无法剔除掉我的骨头。如果没有了骨头,那是行尸走肉。

  小说里村庄的名字叫哈达图。写完第一个章节,我小心翼翼地发给鲁顺民老师。我近乎羞赧:“老师,您看看,我还能不能写?”是的,我当时是并不自信的。2011年我发表了两部中篇小说以后,几乎再没有动笔,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顺畅表达的能力。鲁老师说:“你问甚了,你写罢么。”我仿佛得到了一个特赦,那种轻松,是无以言表的。后来我想,我只是需要一个回响。更确切地说,我不想只活在妈妈的角色里。我潜意识需要找到我自己。

  鲁老师补充了一句:“你可不要写成查干朝鲁,小心人家打你。”我才意识到,这个小说,确实有太浓重的自传体气息,因此,就由“一个人的查干朝鲁”改成“一个人的哈达图”,哈达图是查干朝鲁旁边的一个村庄,与查干朝鲁一样荒凉渺小。

  写起来是很顺畅的。大概断断续续不到一年就完成了小说。我把时间切成很多份,要陪孩子、要做饭,而我的写作是在太原的后舍间完成的,一去就是一整天。

  清晰地记得写完宁夏女子的故事,就是第十二章节“海娜花”里美丽干净的宁夏女子的故事。写完后,我哭得稀里哗啦。当时后舍间里有几名小学生,其中一名大眼睛男孩儿忧伤地看着我,他大概是想安慰一下这位哭泣的阿姨,却又不知所措。我一边哭美的消逝,一边哭宁夏女子怎么就死了呢。我并没有主观预设她的死亡,然而写着写着故事就这样发展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写了。那一刻,我明白了小说如同人生,是没有预设的,小说有自己的走向,很多时候,作者无能为力。就像人生,我们总是信心满满,高喊“我命由我不由天”,但事实上,没有哪个人的生命完全由自己掌控。这是个困境,因此才衍生出音乐、文学、哲学、艺术等等,衍生出各种要努力解决这种困境的学者与学科,并且会一直延伸到最远处,不止不息。

  小说写完,发给鲁老师。他是个说话不客气的人,连夸奖都带着责备的口气:“你这个死女子,要么不写,一写就写了这么多。”他选了其中一章刊发在《山西文学》上。我有些惶惑地自言自语:“那其余的怎么办呀?”他说,有一个“三晋百部长篇小说文库”的组织或者机构,让我去申报试试。

  我去试了,结果入选,就出版了。

  整个过程都如写小说,我自己几乎无法掌控。我能掌控的就是我在书里要表达的爱、悲悯、无奈、无常。我能确定的是,我知道我是查干朝鲁上空的一片云,不动声色地看着人间的悲苦与欢欣。这种悲苦与欢欣不只是查干朝鲁的,也是全人类的。为此,那片云是无奈的,冷眼也好,热心也罢,都无法替代这片人类繁衍生息的土地上的任何悲欢离合。这些,只有土地上的人自己去承受、去解决。

  我从一片云转成了阿连,阿连是肉体凡胎,阿连有骨头里的爱。有爱就会有疼痛。

  阿连有爱,去写小说,小说阿连掌控不了,但依然得去写,因为有爱。爱是唯一理由与唯一意义。

  女作家阿连怀着春风细雨般的爱书写时代,兼具温婉柔情与果敢坚毅,展现出新时代女性风貌。在“三八”国际妇女节前夕,本版选发这篇文章,致敬女作家,并为女性朋友送上节日祝福。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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