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曾以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深受汪曾祺和马悦然喜爱的山西籍作家曹乃谦出版了厚达900余页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换梅》(湖南文艺出版社,2025年5月出版),陈文芬在序中写道: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说,“独生子总是发展出收藏的爱好或某些独特的兴趣”。小说中的“我”就是由母亲带大的独子,对音乐有特殊的爱好,常见的乐器如口琴、二胡、三弦、笛子、大正琴、扬琴等,“我”都能吹、弹、“圪锯”“弄”,且有模有样。母亲换梅常略带骄傲地和亲朋们说:“你们当是啥,跟木头说话,难呢。”开篇第一章《出行》中的“我”被刚强与智慧并存的母亲换梅从应县带到大同,在路上,遇到了狼,母亲小时候就杀过一只狼,这次带着“我”,她勇气更足,胆更烈!母亲换梅杀了那只狼后,“我”略微波折的一生的序曲便拉开了帷幕。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在母亲的羽翼之下逐渐成人、成家立业,追求琴棋书画诗意的生活,这一生的轮廓也就变得清晰、立体、丰富饱满起来。
而当“我”带着患上了幻想症的母亲换梅回到故乡时,走在村落的巷道上和纵横勾连的山川沙野之中,记忆的帷幕也拉开了,以时间为轴,以自我的回忆和他人的叙述为经纬,交错绘制出的就是这本散文体传记。作者娓娓道来,作为读者,读得轻松,阅得清爽,品得深情。
每个人的一生,有泪水,也有欢笑,而也有些苦痛回味着回味着就让人嘴角添了笑容,当我们笑着说出那些苦痛时,痛便不再是痛,可能是一种药引了,当这药引变成文字,小说就诞生了。读完这部书时,我想象着作者泣血写作的情景,眼泪在纸页上变成了放大镜,被放大的两个字到底是母亲?还是换梅?
其实都一样!无论是母亲还是换梅,都是作者心中最深的牵挂和情感的寄托,她们的影子交织在书房中,在脑海中,交织在字里行间,走着动着,说着笑着,丝丝缕缕,点点滴滴,如涓涓细流潺潺流淌,也可能那两个字忽然变幻出真身,指着门口的位置来一句“给我站那儿”。
作者在书中说他自始至终也不知道什么是“小说六要素”,我读完后再仔细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精确描写换梅身样儿的文字,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什么眉什么眼一概不知。作者喜欢读《红楼梦》,母亲换梅像红楼中的哪个钗或哪个人物?作者不可能不会,但为什么没有下笔描述?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我脑袋里蹦出一句话:“天下的母亲都伟大,伟大要什么模样?”
小说中的木头有三个所指。一是指当时的乐器大都使用木头做的。
二是说“我”在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上的死相。“正因为这个不跑不送,到最后,我这个参加工作40年、警龄36年的老警察,退休时仍然是个科员。”而就是这么一个半路出家的警察,恪守了一名警察该有的底线。这背后,是母亲换梅善良信念的强大后盾。作者写到他经常会带母亲去自己的单位。做了警察后,“我”不仅坚持给做了错事的人一个馅饼吃,还用实力接连破案、以优秀的业务能力评得先进入了党。
三是木头变成纸,让纸说话,这是作家的“特异功能”,这项特异功能也来自母亲,母亲用一生写就的,“我”写也写不完,一写到深情处、悲恸处身体就频频罢工,只好用一些温情的、细水长流的文字来叙述对母亲的思念和爱。这就是一部充满思念和爱的长篇亲情童话。
让我们一起听听这木头的说与唱,听听我们内心深处那汩汩的爱泉叮咚流淌的声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