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枣廊与过潇河的漫水桥背道而驰,人走得就很少,形成了一段神密荒蛮的小径。不知道是哪年的枣,掉落在小径边,在小径中央生根,长成半人高的小枣树,依偎在成年枣树的膝下承欢。走着走着,只见绵延不断的枣廊上,出现一段缺口,如打开一道朝向潇河的大门。站在门口,放眼望去,潇河河滩长成了一片辽阔平坦的绿地。村民们在河滩上抢种上了玉米。向河心望去,看不到水面,原来潇河的水位落下去了,窄窄的河流嵌在了深深的河槽里。玉米已有半人高,但苗情分布极不均匀,有的地方黄土裸露,玉米秆成行;有的地方杂草丛生,绿意浓浓,走近细看,才知是土著居民苇子草在搅局。这种野草的根是宿根,一旦锄根不尽,残根会在地下乱窜,草秆在地面上疯长,终形成草盛苗稀的现状。
河床上立着几株柳树,树冠亭亭如盖。河道在柳树附近冲出一段折弯,弯头紧紧顶着树根。独立盛夏,看潇河西去,静听大自然的声音,暑热自消。哗哗的流水声构成主旋律,唧唧、啾啾、呱呱……此停彼起的鸟鸣奏出悦耳的和弦,布谷——布谷——布谷鸟似在打着节拍,定有一位指挥大师隐在某处,指挥着这场轻音乐会。我渐渐沉浸在空灵寂寥的天地里。
身随树荫缓缓东移,回望一长段一长段的乌云带横排在天际,分割出明、暗相间的天空,投射在潇河水面上,被窄窄的河面截得短短。最下层的乌云带调出与并州西山近似的暗色,山看上去又仿佛长高了一些。
起身再次走入枣廊,顺流西行到潇河的尽头。遥望位于南方的汾河二坝,12道铁闸悉数落下,两河会师,充分混编成一路大军,屯守在村西,两条三晋名河,在此成为家乡的护村河。
汾河的水位也退下去了,绿草迅速占领了为迎接汾河、潇河会师而空出的巨幅河床。绿草丛中,汾河消瘦成一条窄窄的发亮的带子蜿蜒着,一队洁白的羊群缓缓地啃食着移动着,放牧的村民在汾河坝堰上挥着鞭儿隔空吆喝,河滩上升起了呼伦贝尔大草原般独有的苍茫风景……
世界上的风景,偶而一见是旅程,经常遇见,就成了生活。我心深处,私藏着这处让我倍感珍惜的家乡风景,留下了一段段令我慢下来、停下来、静下来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