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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诗咏忻州

张斯直
  明清思想家、医学家、书法家傅山(1607—1684),出生于太原市阳曲县,祖籍忻州。他一生主要在阳曲县度过,也多次到忻州游历、会友,为忻州百姓治病,在忻州民间有广泛影响。傅山为忻州写过一些诗文,有的十分著名。这些诗文,表达了他对忻州美景的赞美,对忻州乡亲的怀恋。

  《顿村旧家作》是傅山在明甲申年(1644)秋天回到故乡忻州顿村所作。原诗如下:“老屋簪弱杄,中宵月漏亮。四壁翠莓衣,称吾穷宅相。须眉负日月,冻饿死何怅。汉季一寒贫,无聊与友尚。华屋岂不宜,魂梦亦羞傍。匈奴何与汉,为家耻大将。”作者先描写了明末社会发生动乱后,忻州顿村人民生活的困苦,用汉朝和匈奴间发生的战争,寓意自己只能留在家里,不能像西汉大将霍去病那样去前线抗击匈奴,并为不能上前线一战而遗憾和自责。

  《邻老携酒过》是傅山回到顿村作的又一首诗:“亦解酒忘忧,杯盘不敢举。邻老携烧春,殷殷唁辛苦。辞谢无峻词,但云偶病暑。糟瀣请自斟,意到不在醑。坐看梨面赪,颜开计禾黍。所虑惟饥寒,此外无艰阻。自愤善憔悴,何独少乐土?人生亦无几,盛衰自今古。况复师漆园,乌蚁从天下。委形付大冶,舜跖同一腐。安用愁坠天,戚戚不歌舞?聊尔凭曾楼,一豁半年楚。四塞放眼底,忽复泪如雨。自悼诚小人,茂弘骂中汝。天高云意闲,望望劳延伫。”诗中描写了傅山先生与顿村的乡亲们相聚的场面,表达他对国家未来的忧虑和对乡亲们贫困生活的同情,并用“自愤善憔悴,何独少乐土”表明他对国破家亡的愤恨之情,最后以“天高云意闲,望望劳延伫”结尾,表达他和乡亲们深厚的感情。

  《间关上陀罗山(二首)》是傅山在忻州游陀罗山所作。其中一首:“东海西昆未得过,秋风送我上陀罗。陆离云粉凝晴雪,菡萏峦蕤演石波。一撮缁新书剑客,九原封旧涕泪多。桃源直处忘情士,处士多情奈若何。”描写了陀罗山秋末壮观和苍凉之景,并借景表达了他处于乱世的铮铮铁骨义士形象和对明朝灭亡的无奈。

  《七贤祠》是傅山游忻州城后所作(傅山这次回来以“朱衣道人”的身份在忻州城西面的文昌寺居住)。七贤祠位于忻州城北面的北关村七贤巷,是为祭祀春秋晋国七义士程婴、公孙杵臼、韩厥、赵宣子、灵辄、提弥明、鉏猊而建。全诗如下:“疏柏糅高楸,哀阴古祠假。简朴貌七子,眉目先进野。宣孟颜不舒,受法无以写。韩子矜而恭,意注举我者。闷臆哉弥明,杀獒怨未解。桑饿食菜色,报德果然也。还顾触槐人,恬然嗔怨寡。公孙死既烈,丰温像安暇。为事易已了,道腴自闲雅。肃容礼程公,癯惨神独冶。保孤终下报,劳瘁量难舍。恻恻流离子,泪酹无杯盏。乾坤此何时,七尺未狗马。龙髯不及攀,前星暗天下。亭毒三百年,寰海尽聋哑。草莽惟一死,死恐未潇洒。仰天看怒云,惊如义旗哆。”诗中借春秋晋国七贤救孤,表达了对先贤的敬仰之情、赞颂之意。结尾“仰天看怒云,惊如义旗哆”,把天空的云彩(暗指百姓的愤怒)看做是百姓高举的义旗在天空抖动。该诗是其反清复明思想之体现。

  傅山还先后到宁武、五台等地采药、游览,写下不少诗歌,表达爱恋家乡之意、怜悯百姓之心。清康熙元年(1662)夏天,56岁的傅山取道静乐,去宁武芦芽山游览、采药,先到宁武石家庄村,再到北沟村、西庵村,然后登上芦芽山,一共完成诗歌7首、文1篇。

  其中一首为《芦芽白银盘》:“芦芽秋雨白银盘,香蕈天花腻齿寒。回味自闻当漱口,不知瑶柱美何般。”傅山初夏到宁武芦芽山后,又去了北岳恒山和五台山,初秋又返回芦芽山,山上的银盘、香蕈、天花等蘑菇长了出来,成为美食,他吃后感觉可口,于是十分高兴地写下了这首赞美芦芽山蘑菇的七绝诗。

  游芦芽山后,傅山又去了北岳恒山,再取道繁峙沙河镇,经繁峙鸿门岩,上五台山游览。傅山每到一处,都要听取寺院主持和僧人介绍五台山的历史文化,重点游览、考察名胜古迹,并把感想以诗歌的形式抒发出来,一共完成描写五台山的诗歌8首,分别是《中台》《清凉石》《北山寺》《北顶龙祠》《万年冰旧社》《滴淋岭》《旃檀岭》《狮子窝》。

  《清凉石》:“疏馨可林冷,云根一片秋。无情薰不热,有骨踏难柔。眼孔齐芥子,肘弓量石头。坚贞见龙彖,施利颔吾游。”清凉石位于五台山北台清凉寺内。傅山从多个方面细致描绘了清凉石,赞扬清凉石可贵品德,结尾句“坚贞见龙彖,施利颔吾游”,不仅是对清凉石品德的概括,也是他游览时心境美好的显露。

  《狮子窝》:“斜日淡金松,松林响玉淙。新兰欢祝国,败寺泣神宗。梦薄明灯阁,云沈黑夜钟。裂天鸣佛子,击塔一生龙。”这首诗是傅山游中台狮子窝所写。狮子窝又名“大护国文殊寺”。傅山来到这里,正好是下午,诗里写新鲜的兰花摇曳着,欢喜地祝贺这座寺院,而破旧的寺院却在悲戚明神宗(明万历)皇帝(因为有万历皇帝支持,寺院兴盛;如今没有他的支持,寺院破败)。最后一句,写他仿佛从历史的纵深处看到:文殊菩萨骑着狮子来到此处,狮子大吼一声,声音穿云裂雾,说要在此处修建寺院;明皇帝朱载垕贵妃李彩风(史称李太后)托梦来此敲击万佛宝塔,生下万历皇帝,也就是诗最后所说的“击塔一龙生”。该诗将历史史实和民间传说结合起来、作者心境和外界景物结合起来、作者理想和现实处境结合起来,融为一体。

  傅山在忻州留下的诗文,成为太原和忻州文化交流、发展浓墨重彩的一笔,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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