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村童闹学图》是仇英先生临宋人画册之一,为20余厘米见方的小斗方。画面描绘了绿树掩映的村校里,一群孩童在炎炎夏日,趁着老师打瞌睡之际,嬉戏、玩闹之情景。
这幅画在构图上甚是巧妙。画面两侧的半边树身和上侧的屋顶构成半包围,正前方的大量空白处只画了两个小孩,使得整幅画作布局疏密有致,虽然人物众多,却不拥挤,甚是紧凑。画中内容很有寓意。最上边的三种茂盛绿树从左、中、右三侧,分别探出一角,揭示了时间为夏季;茅草平铺的屋顶,说明地点为乡村;画中人物为一位老师和八名学生;画左边,老师伏案酣然入睡,也许过于困倦,就连头顶的东坡巾被身后的学生偷走也未察觉,其他学生更是大闹天宫,形象百态。老师近前拿着毛笔正在写字的青衣小孩,被后面打闹的学生吸引,站起身回头观看。旁边坐着的红衣小孩,虽然正在写字,但也被吸引扭过了头。他们身后,左边的小孩持书似在追赶同伴,中间的小孩更是脱了鞋躺在桌上,表演起了蹬凳子的杂耍,双腿和上半身都裸露出来。右边的小孩顶着书扮鬼脸,并用一只脚蹬书桌以引起同伴的注意。屋前的院中,紫衣小孩蹲在地上,正扭头给打瞌睡的老师画像。身旁另一个顶着茶壶、画了胡子、披着草书长卷的小孩,更是搞怪,他拿着戒尺当笏板,装模作样地把老师当成皇帝来拜。
整幅画作,笔法精细不一,或圆转流畅,或顿挫劲利,既长设色,又善白描,在粉图黄纸中,将小孩子的天性顽劣和活泼可爱,勾画得细腻生动,形象逼真,人物概括力极强。画作虽有戏谑色彩,但通过老师眼皮底下的学生张狂,却反衬出老师与学生关系的亲密无间,他们既是师生,也是没有大小的朋友。如果老师不是一位平易近人的温和先生,再狂妄的学生,也不敢在老师睡觉时如此放肆。师生能处到如此地步,是学生之幸,也是老师之福。该画为现存画作中较早以村童闹学为题材的作品,后世近现代画家,甚至杨柳青年画等都据此延续和模仿。
1000年前,亲密无间的师生关系在礼教甚严的时代或许只是夜空之星,人们的一种奢望;1000年后,我们观看此画,赏的不仅是绘画艺术,还有教育生活和师生相处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