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文学创作,离不开繁荣的文学评论。本版开设“激扬评论 繁荣创作”栏目,刊发评论工作者“文学批评之我见”相关文章,以进一步推动我省我市文学评论工作。 ——编 者
从事文学批评已经40多年,其中的酸甜苦辣自然深有体会,也形成了自己的理解。人们常说,评论和创作是文学的两个轮子,缺一不可,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如果没有健康的高水平的文学评论,就难以有创作的不断提升。评论家通过对作家与作品的解剖、分析、判断,通过对与作家作品相关的社会环境、文化背景的研究和探讨,实质上是参与到了整个文学创作中,并构成强有力的一环。因此,创作与评论是相辅相成、共同存在的关系,没有哪个高明哪个低下之分,更不是所谓“评论是吃创作饭”的偏见。
就国内目前的文学批评状况,我认为已经趋向多元化。文学评论作为文学这个整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同样随着文学的发展不断变化;而文学是社会生活的一种反映方式,与社会的联系是非常密切的,评论也不例外。40多年来,中国社会经济、文化、政治等诸多体制都发生了巨大的变革,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情感、价值观念、文化素养,也随之发生了遽变,文学创作所反映的内容,更加丰富多彩;同时,创作本身也越来越多样化。这样,文学批评自然不能固守陈规,在评判作品的价值时,在分析作家的艺术风格时,在研究创作倾向时,都不再像以往那样单一了。另一方面,文学批评家自身的理论基础、观察问题的角度、写作的方式等等,也发生了很大变化,衡量作家、作品的标准也越来越新颖、宽泛。应当说,文学评论总体上是进入了成熟的阶段。
从文学发展的角度看,理想的文学批评当然是既要有“作协派批评”的生动活泼和尖锐犀利,又要有“学院派批评”的理论深度和旁征博引。但是,正如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一样,文学批评也难以达到这种理想化程度。我个人的看法是,每一种形式的批评,都有自身的优势,同时也有不同程度的局限,关键是要充分发挥优势,克服局限,切实做到有理有据,把握住所评作家或作品的核心问题,真正起到引导创作的作用,评论的价值也就体现出来了。不管是“作协派批评”,还是“学院派批评”,或者别的什么批评,都没有孰优孰劣之分,只不过是表达方法和写作习惯不同而已。其实,这些批评方式都有着一种互补的成分。评价一位作家的创作成败,或者一部作品的水平高低,不仅需要结合这些批评方式的优势,还需要别的批评从另外角度进行透视。这样,对于所评作家或作品乃至整个文学,都是有益的。
关于作家与批评家的关系,就我所接触的作家和批评家而言,绝大多数作家对批评家是友善、尊重和理解的,他们认为批评和创作是相互联系的,都是文学的组成部分,没有批评的创作是不完善的;对于批评家关于创作的看法,有些作家确实受到了启示,即使有些看法不一定符合作家的创作意愿,他们也还是能够理解的,因为从评论家的角度看作品,总是与作家有一定的不同。当然,也有少数作家认为批评家是依附于作家而生存的,轻视批评家的作用,这只能说这些作家还没有真正理解了批评的意义和作用,随着他们阅历的增多,会逐渐改变这种态度的。
文学批评的研究与写作,同创作一样,也是各有特点各具风格的。我在多年的研究和写作中,逐步形成并一直坚持的观点,主要有三个方面:
首先是批评要有独创性。我以为,当下的作家作品研究,随着作家资料的丰富多元和读者接受的选择性的确立,也慢慢形成了比较明显的特点。作为一种讲求逻辑推理性的思维活动,不少研究者的思维方式,已经从过去只懂得同向性思维逐步向逆向性思维转化。同向性思维往往在研究作家作品时,只能跟在作家或作品之后作一些浅层次的阐释,比如说说作家已经体现在作品中的主题、人物有什么特点、艺术表现方式是哪种,等等,这些是作家和读者都大体上明白的事实。然而,逆向性思维则可以充分表达出研究者的独特之处来,因为,这种思维是通过对作家作品进行反经验的批判性思考,得出一个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与众不同却具有创见性的结论来。这种研究用独到的眼光,评判、分析作家作品各种内在的和外部的蕴含成分,对公认的和传统的结论提出怀疑,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体系。正是如此,才能体现出研究者的独创性来。
其次是批评要有真情实感。我在写作过程中常常感到,当今的作家作品研究,存在一种浮躁现象,有些人从事文学批评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拿到某种学位证书或专业职称,很少去发掘课题的深层次意义。造成这种现象的出现,既有外在的因素,更有批评家本身内在的责任,核心是一些批评家缺乏真诚的感情。通常情况下,人们要研究和评论的作家作品,肯定不是那些浅薄的作家和粗制滥造的低俗东西。面对真诚的作家作品,批评家也应当用真诚的感情去研究。没有付出真诚感情的研究者,其文章也只能是精神涣散的体现、枯燥文字的堆积。批评家只有具备了真诚的感受,才能体验到所研究的作家的内心世界,写出真正有见地有思想的文章来。
最后是研究一定要立足现实。应当说,当代文学研究的现实性是最能体现一位批评家价值的尺度。强调现实性,并不是说一定要研究表现当下人们生活的作家作品才是现实性,不管你是研究哪个作家作品,只要能用现在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艺术标准去评判,并且能得出独到的看法或结论来,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就可以说是具有了现实性。之所以说现实性是最能体现一位研究者价值的尺度,是因为,如果你的研究还停留在以往的观念和思维方式上,得出的结论一定是不新鲜的。一种不新鲜的结论,自然是难有多少价值让人们接受的。由此可见,现实性是研究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