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太原》书影

陈 驰

　　只要有土地，就会有山川原野。

　　只要有土地，就会有千姿百态的生命。

　　土地是最伟大的魔术师，它能化腐朽为神奇。

　　太原就是这样的一片热土，在她2500多年的建城史中，孕育和见证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豪杰。有如鸟群带来的植物种粒，在这片土地上展现了最初的繁荣与丰盈。而那些种粒，就是悠久的文明和卓越、进步的思想。长篇小说《烽火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23年3月出版）正是截取了其中距离今天并不遥远的一段史实，一个波澜壮阔而又血色凝沉的恢弘场景。尤其在纪念太原解放75周年的今天，缅怀英烈，回首那段充满血与火的艰难岁月，以及皓首穷经、殚精竭虑的创作历程，感喟之余，更禁不住泪语凝噎。

　　实际上，太原战役是山西战场乃至解放华北的最后一战。但最初的态势却显得严峻而又诡谲，东北、华北、华东、西北顿时燃起战火，硝烟弥漫，唯独山西，表面波澜不惊，背后则是暗流涌动。这时候，一员身经百战的将军请缨，充当了破局者的角色，他就是身为晋冀鲁豫军区副司令员的徐向前同志。徐向前治军用兵的杰出军事才华，由临汾战役、晋中战役、太原战役不断印证。太原攻城战役打响之时，晋绥军主力部队几乎消耗殆尽，为解放山西、华北全境奠定了基础。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山西战役的政治、军事价值非凡。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烽火太原》中的一组进步青年群像应运而生。

　　为了全景式再现那段往事，我分别用两条线索结构了全书，副线是历史背景：三打运城——攻克临汾——鏖战晋中——解放太原；主线则是我倾力塑造的一组青年群像，以他们的成长、觉醒为契机，用摄像式外聚焦叙事的视角，重现了他们先后加入地下战线，成为合格的战士，潜伏、立功、斗智斗勇、铲除叛徒，直至献出宝贵的生命。历史的悲壮精神和浩然正气依附在人和天地之间，这种张力，如同几点墨汁浸在宣纸上氤氲出未来生活的走向。结构与人、天地、生活相辉映，带给我们的历史感和命运感并不完全属于理性和概念，同时也活生生地浸沁在那些饱含情思的细节之中。

　　男一号李度，虽然出身不凡，却因受到父辈的牵连，使他的成长充满了困苦与磨难。他生性内敛坚毅、严谨机敏又多才多艺，在晋绥军中晋升为特殊警宪指挥处别动队上校大队长。他是8位青年中除陶蓝之外第一个接触到地下党的，起初完成的任务完全出于帮助陶蓝，毫无政治色彩。却无意中从陶蓝处觅得一本《论持久战》和《沁园春·雪》，读毕有如醍醐灌顶，关键时刻蓦然顿悟，火线提出入党申请，使得他的“觉醒”颇带了几分庄严的仪式感。之后，他充分展现忠诚、机智和各种高超能力，屡立奇功。李度、陶蓝、阿格布花，是8位青年中最先走上刑场并献出宝贵生命的英烈，他们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义无反顾地牺牲在胜利前夕。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勇敢、忠诚、大义与崇高，用革命者的赤子之心抚摸尘世的善意与悲怆。

　　李度身后，是汪成旭、汪成芳、殷立德、殷立琼、阿格布尔、阿格布花三对兄妹，他们是追随者的集合，同出身于军阀、权贵世家，在好友陶蓝的影响下，绝然摒弃了原有家庭的贪婪、功利等恶习，先后加入地下党，在909情报站发挥着各自不同的作用，以各自特有的行为方式守护着内心的愿景，同时也影响着周遭的人。梅冬潮则像一朵逸出浪花，家庭的贫寒、困顿的生活、懦弱的性格迫使她一步步走向堕落，成为这组青年群像之外的一抹阴影。

　　当硝烟散尽之时，8人中牺牲了5位。如此结局，在彰显一代英雄的精神风貌的同时，也间接揭示出战争的严酷和巨大的代价——解放战争中，太原战役是历时最长、伤亡最大、攻坚最难的一战。

　　生命真正的尊严，在于一个人有真正的向往。当一个人对某种精神保持敬畏时，才可能向往它。

　　《烽火太原》无疑是一曲饱含激情的颂歌，是献给那一代为国献身的英烈们的生命礼赞。而对于我们后辈，则是一种隐秘而又深沉的昭示：人的一生里，总该有一种高贵的心灵和姿态，对权力、对金钱、对地位，都应该这样。当许多人趋之若鹜时，你应该对它淡淡一笑。

　　不觉间，时近午夜，蓦然抬首，早已泪湿衣襟。

　　陈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太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迄今已创作出版长篇小说14部，中篇小说集、随笔杂文集、报告文学集多部，以及部分传记、影视作品。其中，长篇小说《海子边风云》《烽火太原》分别荣获山西省第十届、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