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程

　　天龙山石窟第8窟外东侧岩壁，有一处隋摩崖功德碑，该碑是天龙山石窟唯一在原地留存的碑刻文物。据碑文记载，第8窟于隋开皇四年（584）开凿完成，但具体始凿年代至今成谜。天龙山石窟博物馆副馆长、太原市文物保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吴鹏程认为，第8窟应为隋在北齐时期旧龛基础上的补刻。

　　——编者

　　天龙山石窟是我国著名佛教石窟之一，始凿于北朝东魏时期，此后历经北齐、隋、唐，形成了现在的规模。第8窟位于天龙山东峰西侧，形制为前廊后室的中心方柱窟。此窟为天龙山石窟现存规模最大的洞窟，也是天龙山石窟中唯一的中心柱窟。其前廊东壁有一座与崖面呈一体的功德碑——《石室铭》。

　　《石室铭》碑对于探究天龙山石窟第8窟开凿历史极为重要，但历代关于它的研究并不多。明代《嘉靖太原县志》称之为《石室铭》；清嘉庆七年（1802）刊本赵绍祖辑《金石文钞》称之为《隋晋阳造像颂》；近代，日本学者田中俊逸和常盘大定都曾记录可识读碑文，日本学者小野玄妙著、杨志章译《天龙山石窟造像考》亦称之为《石室铭》；近些年，中国台湾学者颜娟英对碑文进行了校录，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李裕群根据赵绍祖和颜娟英所录文字进行重新校录；2004年3月，三秦出版社出版的《全隋文补遗》亦称之为《晋阳造像颂》。

　　时间成谜

　　该碑碑文为楷书，通高2.22米，宽0.76米，厚0.12米，其中额高0.58米，碑身高1.34米，碑座高0.3米，厚0.3米。碑额半圆形，螭首，碑座及碑身上部风化严重，文字大多依稀可辨。基于前人研究和对碑文的仔细考察，笔者确定碑文共有695字，其中662字清晰，33字模糊。碑文内容主要分为三部分：开窟原因、颂文和施主（功德主）信息。

　　依据碑文，此窟可断定完成于隋开皇四年（584），但始凿年代尚不明确。目前主要有两种观点：一是始凿于隋代说。李裕群根据天龙山西峰第15窟的开窟功德碑《大唐勿部将军功德记》记载，得出第15窟开凿于唐神龙二年（706）三月至神龙三年（707）八月，历时一年有余。据此合理推算，第8窟的始凿时间应为开皇初年，也就是公元581年。二是始凿于北齐说。目前一些学者，根据《石室铭》一碑的形制属于典型的北齐样式“螭首龟趺摩崖碑”，进而对隋初始凿提出质疑，认为此窟应为北齐始凿，隋代补刻。

　　笔者根据碑文中“重崖之上，爰有旧龛。镌范灵石，庄严净土”这一段内容所载，认为此窟应是在原有旧龛的基础上进行补刻的，其间经历了北周武帝灭法、北周武帝灭北齐等重要历史事件，文中的“旧龛”应该就是指北齐为开凿此窟所做的一些工作，而不是指天龙山除了第8窟之外其他的窟龛。

　　历史再现

　　通过碑文分析开窟缘由，我们可以看到此窟中所反映的佛教宗派信仰众多。有“宣法于鹫岭”的法华信仰；有“弘道于连河”的小乘罗汉之学；有“远写净居，遥摹安养”的西方净土说；还有“绍隆正法，弘宣方等”的方等法门说。颜娟英认为，“众人除了共同信仰净土之外，也表现般若、涅槃的思想”，因此，第8窟所展现出的应该是一个多派并存、丰富多彩的佛教信仰世界。

　　在北朝至隋的这段历史中，诸多帝王与佛教都有着很深渊源。北齐诸帝大多崇信佛法；隋文帝杨坚生于尼寺，曾受神尼智先所养，隋炀帝杨广亦曾受智者大师菩萨戒。由此推测，第8窟的开凿应与北齐、隋两朝皇室有很大关系。

　　从碑文中“有周统一，无上道消。胜业未圆，妙功斯废。皇隋扶运，冠冕前王。绍隆正法，弘宣方等。一尉一侯，处处熏修，招提支提，往往经构”可知，北朝末年，北周统一北方后，在原北齐地区施行灭佛政策，使佛教遭到空前打压。不久，隋文帝杨坚代周，重新大力倡导佛教，于是佛教活动又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在杨坚的推动下，各地佛教寺院大力复建和兴建，社会各界非常热衷于举行佛事活动。这一北朝末隋初的社会现象正是第8窟开凿的历史背景，此段碑文即以赞美的口吻着重述及。

　　此外，从碑文“以业兹净业，仰祚天朝，圣上寿等乾行，皇后□均厚载，储宫体明离之□，晋王则磐石之安”可以看出，本次开窟造像的目的非常明确，即是为当时的皇帝、皇后、太子和在晋阳的皇子晋王杨广祈福。

　　最新成果

　　近年来，除了前文所录相关学者对《石室铭》的校释之外，刘勇、崔晓东、张冀峰等研究石窟的学者对碑文的释读也需引起重视。刘勇、崔晓东两位学者通过第三部分功德主名单，并结合当时太原地区多民族交往的历史背景，认为第8窟是由隋初来自胡汉各族功德主们合力完成的。开窟发起人多为军府军官，其他人士也是太原附近活跃的佛教信徒，他们的物质财富是开窟活动的根本支持。张冀峰在赵（赵绍祖）版、颜（颜娟英）版和李（李裕群）版这三个版本的基础上，根据资料图片，逐字对照，形成了一个新的综合版本校释。

　　《石室铭》所蕴含的内容十分丰富，它不仅记载了当时开凿天龙山石窟的缘由，也再现了开凿天龙山石窟的历史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