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作行

　　虞叔百里，居河之汾。

　　帝刻桐叶，天书掌文。

　　礼以成德，乐以歌薰。

　　天子无戏，唐有其君。

　　——庾信《成王刻桐叶封虞赞》

　　这首诗赞颂的是桐叶封弟之事。

　　《史记·晋世家》载：“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成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于是遂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庾信的赞诗，就是对《史记》所记载事情的诗化。

　　诗的第一句“虞叔百里，居河之汾”，指出叔虞的封地有百里之广，在黄河、汾河的东边，强调了土地的重要。《诗经·大雅》里颂赞祖先的诗，对居地是很看重的。如《公刘》：“笃公刘，匪居匪康……笃公刘，于胥斯原……”又如《绵》：“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我国自古就很重视土地，“虞叔百里，居河之汾”，国就是土地，土地就是国。

　　叔虞的百里之地，怎么来的？是先有“天书掌文”，后经“帝刻桐叶”得来的。《史记·晋世家》记载：“晋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初，武王与叔虞母会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及生子，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如果说“天书掌文”是天意，那成王刻桐叶就是人事。天意、人事的观念在古代很是常见。桐叶封弟，就是成人之美。

　　“礼以成德，乐以歌薰”，则体现的是礼乐文明。周人重礼、重德。《诗经·大雅·文王》：“无念尔祖，聿修厥德。”《诗经·大雅·大明》：“厥德不回，以受方国。”所以说，礼乐可以经国家，定社稷，利人民。“天子无戏”就是礼的体现，就是德的体现，结果是“唐有其君”。整首诗赞颂了周成王“天子无戏”的古君王之风。

　　关于庾信诗文的评价，杜甫有诗句：“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庾信文章老更成”，从上面这首赞诗，很难看出庾信的诗歌成就。但是庾信从梁出使西魏，西魏灭了梁，他被困于西魏后，写了很多思乡之作。如跟古唐国在一个地理方位上的蒲州，庾信作有《就蒲州使君乞酒》诗，是庾信向蒲州刺史宇文训乞酒的诗歌，诗中“愿持河朔饮，分劝东陵侯”，有故国之思。关于东陵侯，《史记·萧相国世家》有言：“召平者，故秦东陵侯。”清代陈祚明评选的《采菽堂古诗选》，在《就蒲州使君乞酒》诗后有评语：“鸟寒为风，池凝为雪，分承细。自比东陵公，生平无一语不自寓不臣意。”

　　庾信的《成王刻桐叶封虞赞》，是一首赞诗。赞是一种文体，以表功德为主。这首诗在诗歌艺术上没有特别之处，但是赞颂“天子无戏”，对于被困于北方的庾信，在文化上可以看作是故国之思的另一种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