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学的“地方性”“地域性”研究,在上世纪风靡一时。近几年,又掀起地方文学研究热,“新南方写作”“新东北文学”“新北京作家群”“新浙派文学”文学讨论声势浩大。
当然,这个新的地方文学的兴起,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过去更多的是“文化互看的反思性赋义”(何平语)。而现在更多的是,“‘地方’不仅仅是‘中国’的局部,它其实就是一个又一个不可替代的‘中国’,是‘中国’本身。从‘地方路径’出发,我们不是走向地域性的自夸与自恋,而是通达形色各异又交流融通的‘现代中国’”(李怡语)。其精神内核是,“渴望书写人在历史中的巨大隐喻,想把人的行为的复杂度以及背后涉及的当时的社会环境、精神状态背景结合……让小说的人物和整个时代发生更紧密的联系,再折射出时代的肖像,也即在时代洪流下个人命运的跌宕”(班宇、曾璇语)。
也就是说,只有在“地方”回应、呈现了那些总体性、普遍性或者具有价值衍生性与意义可现性的状况时,“地方”才是世界的。以“地方”的视角观察世界、发现地方、展现地方特征,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创造地方。地方不仅仅是被呈现出来的,还是被创造出来的,它深刻地植根于时间和历史的偶然性中,地方成了社会行为和社会关系的结果以及这种结果的具体化。它的核心是人——复杂而矛盾的人,也就是说,地方参与了社会生活与时代氛围的重建。地方性和现实性比一个地方的历史和景观更为重要,比如葛亮的小说《燕食记》成为“新南方写作”的代表,王安忆、孙甘露的小说树起“海派文学”的标杆,双雪涛、班宇等打开“新东北文学”格局。所以说,“现在的地方性一定是在一种总体性意识和图景中的地方性,是一种自觉的建构和创造,是一种文化的、自我意识的冲动,它最终与其说是指向地方本身,不如说是为了进入更大的空间,参与总体性的流通和交换”(李敬泽语)。
新的地方文学兴起,召唤山西文学的创造性写作,确立“新晋军文学书写”或“新晋地文学写作”。这是一种体现山西地理历史文化和晋人现实生存相互作用的,具有总体性、普遍性、时代感、现实性的创造性写作。其实,像蒋韵的小说、吕新的小说、王祥夫的小说、杨遥的小说、张锐锋的散文、玄武的散文、黄风的散文、赵瑜的报告文学、鲁顺民的报告文学、张二棍的诗歌,以及闫文盛的散文、指尖的散文等,已经呈现出了这种“新晋地文学写作”的特质,形成了“新晋军文学书写”的队伍。
山西的文学评论工作者应该着眼于这种根植于山西,又不仅仅局限于地方的文学写作,发现作品超越地方性、直抵文学本质的价值,让文学写作从“小我”走向“大我”,从私密走向人群、走向远方,引导作家写出人的复杂性、时代的复杂性和世界的复杂性,从而促进当下青年作家的创作,提升读者的审美品位,引领文艺的主流舆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