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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俚语

“咥”在太原

  彭庆东

  老太原人说到“吃”,表情一般比较平淡,但要换成“咥”字来表达“吃”的意思,那表情可就丰富多了。

  咥,《辞海》里有两种注解,一为大笑的样子,读音为xī;二为咬,读音为diē。在老太原人的方言里,大都念diē,但其意既不全是前者,也不完全是后者,而是将两者形象地融于一体,意为“开心地大快朵颐”,是昔日食物紧缺年代里太原人舌尖上的一个热词。

  如果单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咥”,“口”字旁加“至”,在“民以食为天”的理念下,应该是吃至极爽才谓之“咥”。在老太原人的习俗里,这个“极爽”就是“咥”的吃相,大体样子是,手捧着中号面盆似的大海碗,圪蹴在地上,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完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这种进食方式相比宴席的礼仪尤为自得适意,是老太原人长期的地域环境和生活习性使然。

  太原自古地处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交融的地区,“人性劲悍,任侠尚武”,自然“咥”相也显得朴实豪爽,畅快淋漓。又因为受内陆性季风气候及植物生长等因素影响,“咥”的主要食物是面粉擀压或抻拉的面条,像大米、玉米面窝头等饭食是“咥”不成相的。在食物紧缺的年代,如能“咥”上一顿白面条,无论是刀削面、切面或拉面,再配上西番柿(西红柿)或炸酱浇头,那个爽劲儿就别提了。吃面条是太原人的喜好,太原俗话里有“头伏饺子二伏面”“初一饺子初二面”,这里的“面”指的就是面条,也只有滑口的面条才是“咥”的标配食物。

  但要达到“咥”的享受境界,还有一定的要求,首先身体要棒,饭量要大;其次,从事重体力劳动后且有较深的饥饿感;除此之外,不论在哪里,“咥”时舒服的姿势就是圪蹴着,因为老太原有句俗话形容饱饭后的标准:“圪蹴下吃饱,站起来正好。”否则,站着吃饱容易撑过头,那就蹲不下去了。“咥”面时,再不时地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且汗流满面,这就更让周围的食客羡慕不已了。遥想当年,“咥”在乡村里的大门道里、土墙根底、老槐树下,蒜香扑鼻,辣味沁脾,尺把长的面条一半在碗里、一半在肚里,伴随着村社新闻、家庭趣闻,那种美好而豪放的氛围,的确让“吃”这一本能的行为变成了一种具有地域和乡土气息的文化,并且成为老太原人一大审美的标准,以至于在老太原人眼里,把那些能“咥”又能受苦的人视为好汉。

  因为“咥”有如此丰富的表情,故老太原人又常用“咥”来表达自己好客的真心实意,如请人吃饭会说“咥一顿”;若再舍得破费到饭店,会说“咥馆子”;当饭菜端上桌面时,主人家为显得待客热情,还会在“咥”的后面缀一感叹词:“快,咥吧”或“咥哇”,而且声音洪亮,一副大方豪气的样子。“咥”还是感情联络的纽带之词。

  “咥”相虽说无拘无束,可老太原人也并非是不讲究吃饭礼节的,在一些关乎家族兴旺的场合下,吃饭就得循规蹈矩,如大年下的团圆饭,那就得讲究“坐有坐相,吃有吃相”。

  如今物质丰盈了,“咥”基本上已退出了太原方言。今天看来,“咥”相似乎不太文雅,但当年的快乐和幸福就是那么简单。

  (8月14日16版《河东乞巧节“拉牵牛”》一文作者为杨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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