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北方城镇的家家户户过日子,都以吃供应的粗粮为主。我因是铁路子弟,便有了在火车上“蹭”烧饼的经历,算是有些口福的人了。
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我先后在忻州(原忻县)上初高中和在农场插队,曾利用星期天、寒暑假和节假日,无数次地在火车上“蹭”烧饼,既帮助家人改善饭食,也满足了我的胃口,当时很有成就感。
那时,有一趟往返于太原至河边的短途旅客慢车,挂8节车厢。因没有餐车,这趟车由太原开出经停忻州站时,车站售货部加工的烧饼便装筐送进车厢里供应旅客。烧饼个儿挺大,每位旅客凭车票能买两个,需一角五分钱。我坐火车是不买车票的,倒是需要找几张废弃车票用来买烧饼。
蒸汽机车牵引的这趟慢车从忻州站开出了,卖烧饼的两个售货员从列车两头往中间移动着卖烧饼,我凭感觉往“好说话”的那个售货员车厢移动,找到一个空座坐下,捏着车票佯装成旅客,等候收获“成果”。眼盯着烧饼筐终于移到我面前了,我递上废车票和零钱,那中年女售货员看出破绽,瞪我一眼,但她知道我是铁路子弟,就装模作样地用红蓝铅笔在假车票上画个勾,算是做个记号,不可以重复购买。我不甘心辛苦跑一趟车只买两个烧饼,就赶紧起身往前一节车厢跑,找座位坐下,故伎重演,等着第二次买烧饼。如果当天售货员心情好,看我顺眼,又约摸烧饼有剩余,就会再卖给我两个。
慢车运行40多分钟到达定襄站,我下了车,走到城里闲转一会儿,再坐上返回的慢车在忻州站下车回家。这烧饼油油的、黄黄的,闻着香喷喷,吃着外酥里软,谁吃了都说味道美。
说来不怕笑话,为了能保证多买到烧饼,我得用卖力气的办法去巴结、讨好售货员。烧饼从售货部装筐到运上站台、抬进车厢时,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装车、扶筐、搬运。当慢车返回停站,售货员取空筐子送往售货部时,我也争抢着背上空筐子好好表现。但常常是,这些活计我不一定能抢上,因为有一大拨铁路子弟和大人们都是跑车买烧饼的。还有,卖完烧饼后的空筐子里,会剩下一斤多重的饼渣,吃起来脆生生的,那是在车厢里帮助拉筐子的大人们的“战利品”,人家下班后坐车跑家时顺便买些烧饼又捎带收获饼渣,这让我很羡慕。
那时,我家里的人常会吃到烧饼。有时正好赶上邻居、同学来串门看见了,就会认为我家“有办法”,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家里人走亲访友时,就会把舍不得吃的烧饼带上做礼物,亲友一看是“铁路饼子”,喜笑颜开。那年代,食品店里也卖烧饼、点心,可收粮票又觉得挺贵,是不敢轻易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