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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黄河今日清

高定存

晋陕峡谷的天桥水电站 杨宇龙 摄

  多年以来,我几乎每天下午都要到黄河边,或驻足,或沿河行走,看河。这是家居保德县城最大的便利。守在黄河边,什么时候想看了,抬脚便到。

  2024年从开春到入夏,黄河没有来过一场洪水,无风无浪,碧水如蓝。6月下旬,山西省作家协会组团来保德采风,作家们最为惊异的,就是黄河清。读多了古人写黄河的诗句,想象中的黄河应该是风急浪高,黄流浩荡,但眼前的黄河却是垂柳拂岸,碧水如蓝,只差几只小船就是江南风光了。采风结束,作家们所写最多的也是黄河清,横描竖画,赞叹不已。

  远方客人赞叹不已的风景,本地人已熟视无睹。近两年,保德段黄河越来越清澈,成为人们消闲的好去处。半下午时候,河边照例会来不少人,或悠闲垂钓,或纳凉戏水。河里还有一艘小汽艇,花20元可以坐上去到河中兜一圈。夕阳西下之时,河面上波光粼粼,景色很美,但没有“长河落日圆”的壮阔,只是“江头落日照平沙”的意境。有时候,河中心还会冒出两三个游泳的人。有的牵一只橘红色气袋,十分显眼,有的没有气袋,只能看见水面上露出的脑袋,成为另一道风景。

  黄河奔流百万年,始浊于何时,难以详考。反正自打有文字记载,便难得有一清。《左传》引用《周诗》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意思人活不了几岁,根本等不上黄河清。民间则有“千年难见黄河清”的说法。有地质史专家考证,从先秦到新中国成立,有记载可查的“黄河清”共有43次,最长的一次为1727年,黄河澄清2000余里,持续20多天。古人将黄河清视作大吉祥,有“黄河清,圣人出”以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之说。每遇河清,人们便当作吉兆,喜滋滋记入史册。翻看沿黄河各县的志书,都能找到有关“河清”的记载。清乾隆版《保德州志》记载黄河清有3次,最长一次清过7天。

  古人难得一见之事,而今已习以为常,从上游到中游,黄河清随处可见。其主要原因,是大坝拦蓄。截至目前,黄河上已经建成30座大坝,每座大坝的上下游都会造出上百公里的清水河段。保德黄河清,是因为上游10公里处有天桥大坝,再上100公里之内还有龙口和万家寨两座大坝。

  2024年7月9日,黄河又有大新闻,酝酿多年的古贤水利枢纽工程正式开工。古贤大坝位于壶口瀑布上游10公里处,总库容比小浪底水库还略大一点,其主要功用是和下游三门峡、小浪底两处大坝联合运行,防洪、供水、发电,同时进行水沙调控。古贤大坝回水将达200公里,直抵碛口古镇附近,回水尽头还规划有碛口大坝。待建成以后,黄河晋陕峡谷段,从上到下依次有万家寨、龙口、天桥、碛口、古贤五座大坝。五座大坝首尾相接,回水距离加起来超过500公里,晋陕峡谷一半河道将变为库区,加上库区下游的清水距离,从喇嘛湾到禹门口,700公里的晋陕大峡谷将一清到底,碧水映蓝天。古人千载难遇之事,而今已掌控于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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