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市交警支队事故处的法医,14年来,张鹏鹏参与交通事故现场勘查200多起,其中几十起重大交通事故逃逸案因法医鉴定而告破,数起以交通事故形态呈现的刑事犯罪命案因他的细致验伤,进而发现线索,终使命案告破。在生与死的历练中,张鹏鹏的性情变得温厚而坚强;在是与非的判断中,思维变得果敢而敏锐。所有这一切,都来源于他心中的“宋慈理想”。
探究 还原真相
“从小我就羡慕警察,觉得这是一个能匡扶正义的阳刚职业。高中时看了《洗冤录》这类的影视剧,看到宋慈从现场抽丝剥茧般发现线索,进而抓住真凶,感觉很有成就感,所以考大学选专业时,就选了法医专业。”见到张鹏鹏时,他刚执行任务回来,坚毅的脸上,眼睛炯炯有神。
作为一名法医,探明案情真相,证据是首要位置。早在南宋时期,官府在审理案件时就要求,遇有死者,必根究其所以致死;人命之案,须查获凶器;凶手定罪,须查获尸体;尸体检验,须查验到致命伤,否则不易结案,便为疑案。作为交警支队法医,张鹏鹏和同事的工作很艰苦,每次接受任务,见到的都是非常惨烈的死伤场景。混乱的场景再加上刺鼻血腥的气味,伴随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不断冲击着在场人员的心理承受能力。
工作中,张鹏鹏多次遇到逝者方抵触的情况。“尸检工作有时与当地风俗有冲突。我们只能感同身受,设身处地为逝者方着想,耐心细致地开导,让逝者家属认可尸检工作是‘为逝者伸冤’的大事。”张鹏鹏说,2011年冬天,晚上临下班接到警情,一人骑摩托车发生事故,在医院救治后死亡,已运回老家长治市壶关县,准备第二天出殡。当时逝者家属对尸检抵触很大,可是法律要求尸体必须检验。
为不耽误逝者家属第二天的安排,张鹏鹏和同事即刻出发。没想到,出发不久天降大雪,走了一半,高速公路封了。张鹏鹏只能从国道冒雪往壶关县赶。整整六个小时的风雪路,等到了逝者家里,已经接近午夜。见到情绪依然激动的逝者家属,他首先给逝者上了一炷香。透过缕缕青烟,自我介绍:乡亲们节哀,我们是太原市交警支队的民警,我们此行首先代表支队前来慰问。上香后张鹏鹏耐心解释道,“人没了,但是还有很多后事需要解决,我们过来就是帮大家解决问题的,要通过尸检,找到事故原因,为他伸冤。”
张鹏鹏一席话最终得到了家属的信任,工作进展得很顺利。伴随着检验的结束,午夜的钟声也在院子里响起,而逝者家属早已热泪盈眶,拉着张鹏鹏手就要下跪:“你们真的是耐心又负责!”那天家属紧紧握住张鹏鹏的手,握了很久。
而任务完成后的张鹏鹏和同事只是向家属讨了壶开水,筹备晚饭——鸡蛋、香肠、辣条、榨菜外加方便面汤。“我并不觉得辛苦,反而有一种水落石出的欣慰感。”张鹏鹏回忆起那次经历,历历在目。
辨杂 明察秋毫
作为一名法医,张鹏鹏不光在交通事故理清事故原因,确定逝者死因。他还凭借精湛的技术和细心的观察,为一些刑事案件的侦破提供了线索。
2016年12月22日深夜,晋源区接到警情,一道路上发现一名女性,已经死亡,案件性质待定。接到指令后张鹏鹏从睡梦中爬起,和妻女默默道别后,火速出发。经过挑灯勘察,他发现现场血迹的分布、逝者身上的损伤都很散乱,但是却集中于头面部等部位,像是挣扎搏斗过的痕迹。看损伤机制,不像是交通事故造成,极有可能是他杀。不久,公安晋源分局的法医也来了。张鹏鹏大胆提出逝者系他杀而非交通事故死亡的观点,而公安晋源分局的法医凭事发地为公路而否认他杀的可能。现场展开了激烈地讨论。
案件的定性决定着侦破方向,如有闪失将错过最佳破案时机,再加上死者家属在现场情绪异常激动,当时压力可想之大。由于事发凌晨,周边无任何光源,张鹏鹏固定完证据后,将逝者转移到太平房,借助六个灯泡进行尸体检验。在检验中,张鹏鹏发现逝者后脑头发下隐藏着多条杂乱分布的创口,死者系被他人持钝器击打头部致死。刑警队经过排查,在两天内将凶手抓获逮捕。罪犯系在各城市间流窜作案的劫犯,当天为了抢劫财物,用砖头将其杀害,抢走逝者随身皮包,并伪造了交通事故现场。
由于经常处置重大交通事故,直面生死离别的场景,张鹏鹏更是力所能及地帮助生还者,他的办公室常年放着一辆轮椅,“重特大事故的生还者大多有伤,不少人行动不便,每当有人需要验伤鉴定,我总是准备好轮椅方便他们进出。”张鹏鹏说,对于逝者他不能起死回生,但对于伤者,还是能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2018年6月,市民薄先生在交通事故中受伤,出现肌无力、思维间歇性混乱等后遗症,总体情况已达到或基本达到重伤标准,但他具体的伤情却更接近轻伤。将薄先生定为轻伤,符合相关法律条款,还可以省好多事儿,但张鹏鹏没有这样做,而是反复核实薄先生的伤情,最终提请市公安局组织专家委员会联合鉴定,历经半年前后两次讨论,最终认定薄先生属于重伤,维护了他的合法权益。有同事打趣张鹏鹏傻,是自找麻烦,但张鹏鹏说:“我的鉴定结果关系到人家的生活,作为法医,我要对法律负责,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和良心。” 本报记者 司 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