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收藏于南阳汉画馆的汉画像石,画面具有很强的现代感,很像是现代艺术家为某些童话作品所作的插图。两千多年前的汉代能够创造出如此如诗如画、巧妙均衡的画面,令笔者感叹不已。
画面表现的是一位仙女手执仙草,跽坐于仰首爬行的神龟背上的情景。仙人是正侧面姿态,面部轮廓准确而优美,发式如蝌蚪状优美婉转,衣着宽袖、长裙,姿态优雅动人。她手中所执的仙草细长而弯曲,分八枝渐次向后绽开。其中两片长叶和一个巨型花苞直垂至仙人腰部的水平位置上,梭形的花苞与仙人的身体相互之间达成一种视觉均衡。这是一种很巧妙的画面均衡处理办法:第一,这两个均衡的形象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有机体,相互呼应,仿佛是为达到画面平衡而故意设置的。第二,均衡形象的双方具有不同的指向性——仙人的身体是向上直立的形态,而花苞则向下垂去。这说明汉代艺术家在画面构图上有着可贵的探索,使画面呈现出一种强烈的诗意和童话般柔软和优美的旋律感。
绘图构图的中心骨线往往与其所要表现的使画面寓动于静的旋律感是一致的。仙人高举的仙草实际上就是作者有意安排的一个表现画面节奏和旋律的视觉符号,仙草与画面的主体相互契合,塑造出一个优美的、童话般的画的灵魂,并且增加了画面各个形象的连贯性。画面中的仙女、神色、仙草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三合一”的迷人的组合影像群。诸形象之间微妙的相互关系,使主要的形象亭亭玉立地展现在观者的面前。
此画面具有诗歌般优美的结构关系,用形象的语言向我们展示了诗的起承转合关系变化。画面“起”于引颈奋进的神龟;由神龟而到乘坐其上的仙女身上,仙女与神龟一起前行——目标一致,可谓“承”;仙女手中的仙草向后方弯转绽开,与前二者的步调和方向有异,可谓“转”;仙草的花苞与仙女形成视觉均衡,你应我和,密切关联,可谓“合”。这样一首优美、动人、婉转的童话诗就这样用形象描绘出来了。
作者将文学上“通感”的修辞手法,灵活地运用到画像石的造型语言中,很好地表现了这个神话故事优美而神秘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