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是人们喜食的鲜果,历代不乏吟咏葡萄的佳诗,这其中太原葡萄的“出镜率”极高。在此秋韵冬盈之时,撷取几首古诗分享个中的太原葡香。
有“诗豪”之称的中唐诗人刘禹锡可谓是个“葡萄迷”,他的一首诗作《葡萄歌》堪称葡萄种植的“快速入门”:“野田生葡萄,缠绕一枝高。移来碧墀下,张王日日高。分歧浩繁缛,修蔓蟠诘曲。扬翘向庭柯,意思如有属。为之立长檠,布濩当轩绿。米液溉其根,理疏看渗漉。繁葩组绶结,悬实珠玑蹙。马乳带轻霜,龙鳞曜初旭。有客汾阴至,临堂瞪双目。自言我晋人,种此如种玉。酿之成美酒,令人饮不足。为君持一斗,往取凉州牧。”他把自己修剪、搭架、施肥、灌溉等农艺都描绘在了诗里,末了,还点明了山西葡萄的地域概念,局限于对当年地理位置的认识,诗中所述当为太原葡萄,因其提到的“马乳”“龙鳞”均为太原清徐地域的特产葡萄。
刘禹锡的另一首诗则明确道出了太原葡萄的珍稀。唐宝历年间,太原府尹李光颜为远在汴州任刺史的令狐楚赠送太原葡萄,之后令狐楚以诗《谢太原李侍中寄葡萄》回敬。彼时在洛阳的刘禹锡看到这首诗后,兴趣陡增,随即作诗《和令狐相公谢太原李侍中寄葡萄》:“珍果出西域,移根到北方。昔年随汉使,今日寄梁王。上相芳缄至,行台绮席张。鱼鳞含宿润,马乳带残霜。染指铅粉腻,满喉甘露香。酿成十日酒,味敌五云浆。咀嚼停金盏,称嗟响画堂。惭非末至客,不得一枝尝。”诗尾的“末至客”即为“贵宾”,刘禹锡感叹自己不够级别,因而得不到一颗太原葡萄品尝,表达诗人对太原葡萄的馋涎欲滴。也难怪诗人馋太原葡萄,那时的太原葡萄珍稀成了达官贵人的“快递尤物”。
白居易有一首五言诗《寄献北都留守裴令公》,洋洋洒洒400字,其内容看似与太原葡萄无甚相干,但在一句“羌管吹杨柳,燕姬酌蒲萄”的末尾,特意备注了六字:“蒲萄酒出太原”。唐诗中葡萄又称蒲桃、蒲萄、胡桃,都是音译,在当时并没有统一的名称,这也说明葡萄在当时是稀有之物,是传说中的存在。诗人把太原葡萄“升华”成了葡萄酒,成了边关将士出征前的壮行酒。
北宋政治家司马光《送裴中舍赴太原幕府》一诗中,为同僚简介太原周边风情景物时,在“舌尖上”只表述了太原葡萄:“山寒太行晓,水碧晋祠春。斋让蒲萄熟,飞觞不厌频。”可见曾在太原工作过的司马光味蕾记忆最深的就是太原葡萄。
北宋文学家苏轼也多次接受太原人的葡萄馈赠:“冷官门户日萧条,亲旧音书半寂寥。唯有太原张县令,年年专遣送葡萄。”这首《谢张太原送蒲桃》诗或多或少地弥补了令狐楚《谢太原李侍中寄葡萄》中的一些信息遗憾,不仅让人感受到太原人的为人之道,还披露了那时太原人善于储运时鲜水果的科技信息。
如果说北宋年间诗歌里的太原葡萄是繁华富裕的象征,则南宋年间的太原葡萄却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南宋诗人武衍有一首七绝《尝葡萄》:“压架骈枝露颗圆,水精落落照晴轩。微酸自是江南种,尚忍因渠说太原。”诗人虽然在安逸的江南品尝着微酸带甜的葡萄,却强忍着悲愤之情思念着葡萄产地——沦陷后的太原,这从另一方面来说直到大宋年间葡萄仍然是太原的一张晶莹名片。
明代太原贡生王象极游览清徐东湖,泛舟水面,作长诗《清湖十景》,其中以“湖舟”为题,用饱满热情的笔触描绘了家乡葡萄,并将葡萄和葡萄酒融入了秀美的东湖一景:“欲济苍生何所操,影娥池上一鸿毛。鸭头绿酒葡萄熟,鹢首青天碧落高。”有太原葡萄的映衬,诗意清新,意境欢快。
晚清时期,有着清徐“一代文宗”之誉的诗人路宜中作《清源风景诗》:“葡萄叠架势绵延,屠贾沟东马峪前。行尽山村频举首,绿荫冉冉不知天。”漫山遍野的葡萄长势喜人,诗意景美情深,为太原葡萄的主产地清徐增添了一幅葡乡大写意的精美插画。
其实,赞誉太原葡萄的古诗有很多,比如有“蒲桃天下冠,太原与全邠”的气度,有“太原轻霜熬绛饧,甘露冻作紫水精”的美感,还有“清源葡萄甜如蜜,刀切瓶儿(葡萄名)不流汁”的津润……在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古代,太原葡萄成为诗家们争相描摹的意象,足见其“天下之冠”的魅力,而诗作也因太原葡萄而增添了丰富的内容,变得更加灿烂。在淡月斜倾之夕,读葡萄古诗,品太原葡香,既富诗情,又饶画意,亦为人生一乐趣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