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1月,彭雪枫奉中央之命进驻太原,以中共中央代表身份建立红军秘密联络站,对阎锡山开展统战工作。这段时光被他称为是他参加革命后的“最清闲阶段”,能大量读书,也能记日记。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收藏的彭雪枫在太原期间写下的日记,内容除开展统战工作经历外,更多的是读书、购书的体会和经过。
日记从1937年2月10日(农历除夕)记起,所记的第一桩事是读书,上午读报、读《日文自修讲座》、读毕《纪效新书》;日记结束于1937年6月30日,所写的最后一篇还是读书,午后到图书馆读《晚明党争与史可法》,晚上购《青年界》《谈风》《申周》(申报周刊)各一册。日记共58篇,所记读书、购书的多达32篇。抛开红军秘密联络站从基督教青年会搬迁到新满城街、到平津济巡视的月余时间,但凡有闲暇时间彭雪枫不是在读书,便是在去读书的路上。
彭雪枫向来“追求知识如饥似渴,几乎见书必读,逢报必看”。在太原期间,他所读书刊超过百种,内容涉及经济、军事、政治、哲学、历史、文学等多领域。梳理日记中所记录的书刊来源主要有四,一是生活书店(3月25日记有收到生活书店寄来《西北地理》《大众政治经济学》等6本新书),一是山西旅馆(3月5日记有在山西旅馆检阅带来书籍《远东之危机》《改造》《被开垦的处女地》及《论语》《宇宙风》),一是文庙旁的图书馆(7次记录到图书馆借阅《父与子》《新时代》《烟》等图书),一是觉民派报社(6次记录到书报社购《谈风》《宇宙风》《光明》《中国新论》《中国呼声》《论语》《西风》等刊物)。生活书店是邹韬奋、胡愈之等创办的进步出版机构,山西旅馆是中共山西工委的秘密联络点,觉民派报社是太原少有的销售进步书刊的书店之一。彭雪枫在《说太原》一文中曾介绍道:“这里有个‘觉民派报社’,闲来无事,拐几个弯儿,抹几个角儿,身不由己,总是进了觉民派报社。那里有新出的杂志、刊物、画报,供你‘过瘾’。”从这些图书来源中不难发现,彭雪枫对所读之书是有严格选择的,选择的标准就是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就是合格统战“先行官”必备的素质。列昂节夫的《政治经济学》、艾思奇的《思想方法论》、狄超白的《通俗经济学讲话》等理论书籍,尽管感觉“吃不下”,他仍然“每天硬着头皮看两点钟”;日文“一个人学不容易”,仍“下苦功夫”坚持自修日文;军事书籍买不到,他便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富尔曼诺夫的《夏伯阳》等历史和文学书籍中汲取军事知识,并将选购的《科学的军备与现代战争》等书籍捎回延安。
彭雪枫读书必求甚解。日记中有多篇读书笔记和心得,其中第一篇就是读毕《纪效新书》后的心得体会,肯定戚继光对军纪风纪的强调,“用以作现代练兵宝鉴,仍可实用”。彭雪枫对沙俄和前苏联文学名著情有独钟,在太原期间先后读过屠格涅夫和肖洛霍夫等作家的作品,曾准备把屠格涅夫及托尔斯泰等作家的几部名著都读一遍,以“增长学问,兴奋心情”。《父与子》《新时代》等屠格涅夫的作品,彭雪枫读完后均写下长篇笔记,并借阅《屠格涅夫生平及其创作》,3次草拟、抄录其创作年表,俨然一位屠格涅夫著作的研究者。
彭雪枫欲把托尔斯泰等作家名著通读一遍的计划,因很快爆发的全民族抗战而搁浅,但读书的生活方式始终没有变。一本本书籍的积累,化作他宣传党的主张、鼓舞全民抗战的铿锵讲演,一本本书籍的沉淀,成就他智勇双全、文武兼备的儒将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