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凤英
暖暖的阳光,透过挂满红灯笼般的柿子树的缝隙,如同温柔的手,轻轻拂照在我们仰起的脸上,也洒落在那座百年老楼,以及楼前红底绿字的木刻楹联上。那陈旧浅淡的底色,配上章草书写的绿字,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历史与现在,一瞬间,浓厚的文学气韵如潮水般扑面而来。这里,是一座绚丽多彩的山西文学百花园。
临近立冬,暖阳却似春阳般明媚,我和娄烦县作家协会的老师们踏上了一场奔赴文学盛宴的旅程,来到了位于太原市杏花岭区南华门东四条的山西文学博物馆参观学习。
这里是一座规模宏大、兼具中西风格的两进四合院。听解说老师介绍,1956年,随着“西李马胡孙”(西戎、李束为、马烽、胡正、孙谦)这文坛“五战友”的入驻,这里便成为了山西省作家协会的办公地点。省作协搬走后,2022年10月,经山西省人民政府批准,它改建为山西文学博物馆。
走进这座充满魅力的文学殿堂,沿着文坛先辈们走过的足迹,可感受到文学那独特的魅力。
穿过那通往东楼展厅、造型雅致的“满庭芳”小门,翰墨的香气、诗意的韵味随之弥漫开来。小院内,一株高大的山楂树上挂满了像星星一样繁密的山楂,格外好看。也许是受到文学的润泽,它长得如此茁壮、丰硕,且充满诗意。
我们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摘下了一枚“文学之果”。我知道,大家并非贪图那绵软酸甜的山楂味道,更像是在品味那些自己仰慕已久的作家老师们的一部部经典作品。
走在林木繁茂、秋意浓浓的小院里,无论低头还是抬眼,所到之处都洋溢着文学的芬芳气息。走近东楼正门,大家又不由自主地被门前的木刻楹联吸引住了。
“文坛驰骋激扬称晋旅,韩苑歌吟敦厚有唐风。”这副楹联由张石山撰写,田树苌书写。横批“流藻垂芬”,由林鹏书写。那挥洒自如、龙飞凤舞的书写走势,尽显大家风范。
“流藻垂芬”,说的就是山西文学的丰富多彩。听了老师的讲解,我们才明白联中之意。“曾经有一段时间,山西新锐作家如成一、张石山、张平、李锐等连续获得全国小说大奖,以他们为代表的山西作家群,在全国文坛被称为“晋军崛起”。如今,又出现了一批晋军新锐,以不同的风格激扬文字。下联是对骚客诗品、书家风骨的赞颂。”这副楹联是山西文学风貌的生动写照。
山西文学的“百年繁华”,可以追溯到新文学运动时期,被鲁迅称之为山西新文艺的“开垦时代”。“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党的早期领导人、理论家高君宇受命回山西创建党组织,指导创办的《平民周刊》影响了大批进步青年。高长虹等创办的《狂飙》月刊,成为新文学的劲旅。”听讲解员说到这里,每一位来自娄烦的老师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因为第一次知道山西新文学的开创与娄烦这片黄土地有密切关系——娄烦是高君宇的故乡,能不自豪吗?
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的山西文学,到“山药蛋派”“晋军崛起”“三晋新锐”,再到影视文学作品和随之而来的“山西网络文学”,我们漫步在每一个展厅,感受着文学带来的如春风般的温暖。
看到山西作家那么多经典之作,我不禁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读过几本,书柜里又珍藏了几本,每一本的拥有都能在心里泛起快乐的涟漪。在签约作家和网络作家展厅,看到熟悉的前辈老师和青年新秀,虽然近在咫尺,却又感觉远在天边,他们是我学习的榜样,能与他们相识,一起畅谈文学,听到他们一句鼓励的话语,是一种幸福。
我惊讶地发现,在所有奖项及荣誉称号中,“人民作家”最为醒目,赫然排在前列,心中充满深深的敬意。
在第八展厅,又看到了“山药蛋派”人民作家赵树理。我们这代人是读着他的书,看着由他的作品改编的电影长大的。至今我还记得《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三里湾》的很多故事情节,还记得搬着小马扎跟着父母去看电影的情景。当然,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山药蛋派”,也不懂什么是文学。
多年前,我以一个孤陋寡闻的自媒体写作者身份,聆听了杨占平老师关于山西文学史的讲座,“山药蛋派”和“晋军崛起”这两个陌生的文学符号,第一次走进了我生命的字典里。
随行的作家们激动地说,他们也要做一名“山药蛋派”作家,扎根基层,书写家乡,努力讴歌家乡的时代变迁。
记得一位老师说过,奔赴文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也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在文学的百花园里畅游并亲近文学,真是无比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