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燃得时间长了会结蕾,爆燃出灯花,外婆说这是吉像,我们快回太原了。那个年代,太原的供电不足,许多工厂错峰轮休,而且经常停电,家家备有油灯。我在工厂宿舍大院住,许多工人自制油灯,从车间弄回机油做燃料。遇到停电,邻居们在油灯里注满机油,点燃灯芯,男人们围坐交流信息,女人们则打毛线家长里短说着闲话。这是在院里,家里不能点机油灯,烟太大,会熏黑墙,点蜡烛的多,但时间不会长,一根蜡烛一角钱,挺贵的。
也有自制电石灯的,电石浸水后便产生可燃气体,氧焊机就是这样,邻居们按此原理,瓶装电石与水,插入瓶中导管,点燃即是灯,而且挺亮,但也不能在家里用,气味呛人。我们在中学挖防空洞,照明工具是马灯,燃料是煤油,灯芯可调大小。马灯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缺氧报警,灯芯点不着就是氧气不够了,赶快离开现场上去。
在阳曲县青龙古镇陈列室里又见到了马灯,距离当年挖防空洞时隔五十多年了。我记忆里又翻出一幅木刻版画,好像是上世纪50年代《美术》杂志上登过。深山夜路,一个人提着马灯,画作名字就叫《山区干部》,到了上世纪60年代大概就换手电筒了。我当时在重庆山里夜行,莫说手电筒,连马灯都提不上,从镇边外婆家到十几里外竹林坝,山路上要点火把。火把是松枝捆扎成,山里人告我,火焰若小了,摇一摇就大了。夜漆黑,风吹竹林呼呼响,我害怕,不停地摇火把,没走完路程就烧完了。走到一条小溪旁,听到水响,看不到石板桥,急得哭了。幸好过来一山民,他的火把还燃着,送我过桥,直到看到竹林坝的依稀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