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插柳 赏柳 戴柳

　　彭庆东

　　“忽见家家插杨柳，始知今日是清明。”杨柳是柳树的别称，“插杨柳”则是清明习俗里的一份寄思情愫。在老太原的清明节里，除插柳之外，还有赏柳、戴柳、折柳、挂柳。

　　插柳，是清明节里的一项美好祈愿，有门上插柳、坟头插柳等方式。老太原人认为在门上插柳除了纪念介子推外，还可以辟邪驱疫，就如《齐民要术》里记载：“取杨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此说可谓是老太原人最简易的一种免疫“告示”：随着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各种蚊蝇虫害开始复醒，防治不当就会引起疫病流行，在落后的农耕时代，防“鬼”其实就是防疫的祈愿。

　　也有人家把柳枝插于门楣或屋檐下，观其枯嫩以预测天气的阴晴变化，这源自老太原的一句“柳谚”：“清明晒得柳柳枯，又有干面又有麸”，柳枝充当了一件简单的气象预报工具。此外，插柳也兼有“以迎元鸟（燕子）”的乐趣。

　　太原独特的气候、地理环境使得柳树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柳条入土即活，插到哪里就活到哪里。太原诗人白居易就偏爱植柳，他的诗词《东溪种柳》堪称一部“种柳教学指南”：“野性爱栽植，植柳水中坻。乘春持斧斫，裁截而树之。”诗中的“乘春”即是清明前的日子。诗人趁着清明时节的暖暖春意修剪柳树，将砍斫下的枝干裁截成段，挖坑种植。

　　赏柳，是清明节里踏青健身的一项活动。其实早在清明节前夕，老太原人就踏青赏柳了，“五九六九，沿河看柳”。赏柳原本是上巳节（农历三月初三）的一项娱乐活动，因上巳、寒食等与清明的日子相近，后来逐渐集于清明节踏青赏柳了。白居易的“剥条盘作银环样，卷叶吹为玉笛声”诗句，描述了人们用柳条或柳叶做成柳笛，吹出清明的欢乐之声。当年老太原人踏青赏柳的地点多选择在西城墙外的汾河之畔，因为人们信奉“水生万物”，水有微阳之气，可消除不祥。

　　最早有记载的汾河赏柳“打卡”地就是现在金刚里西边的柳溪街一带。清代成书于太原的一部著名小说《花月痕》中曾有叙述：“柳溪在太原城西一里，汾堤之东。宋天禧中，陈尧佐知并州，因汾水屡涨，筑堤周五里，引汾水注之，旁植柳万株。……每岁上巳，太守泛舟修禊，郡人游观于此。”可见，宋初上巳这一天，老太原人就在柳溪举行过盛大的“全民春游”活动，州府官员泛舟湖面游赏，百姓也结伴而来，尽情在柳溪玩乐。

　　清末，位于现今龙潭片区的绿柳巷曾是一片柳树林，相传1912年有河北人来太原谋生，迁居此处后继续广植柳树，一度绿柳成荫，为区别于老城中心的柳巷名称，故起名为绿柳巷，后又衍生出绿柳头条、绿柳二条及绿柳东巷等多条“柳街”，民国期间是城北墙根内的赏柳佳地。

　　戴柳，承载着“枯木逢春”的希望和梦想。传说晋文公赐封“清明柳”时，当场折下几枝柳条戴在头上，以示怀念，群臣纷纷效仿，相沿成习。又因为“柳”“留”谐音，所以清明的柳枝发芽就让老太原人认为好运到了，要“柳”住好运，因此有人把柳枝编成环状戴在头上，寄寓留住好运和福气，特别是老年人或身体虚弱的人，把柳枝戴在头顶也寄寓着枯木逢春，祈盼身体康复。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杜牧此诗历来令清明时节的人们情绪惆怅，但在老太原人的情怀里，融入了“柳文化”的清明节，却是将庄严的祭祀与轻松的休闲结合起来，构成了一幅太原版的《清明上河图》。

　　大同：上坟 折柳 打悠千

　　刘印军

　　清明节在农历二月末或三月初，老大同人在清明节这天习惯不动烟火，吃冷饭，最好吃隔年的冷糕、凉糕，叫“亮眼糕”或“眼亮糕”，故叫这为“寒食”（有的说是清明节前一日或两日的“寒食节”就开始吃了）。

　　大同人习惯清明前上坟扫墓填土（注:闰月年不填土，闰上填土年年填），做折柳枝、打悠千游戏。

　　民间认为在清明节这天，“天聋、地哑”，人们动土填坟，天地鬼神不会怪罪。大同人上坟填土讲究必须是到坟茔外取土来填，若铲动了自家坟茔内的土，怕铲断坟茔龙脉，破坏自家坟地风水。

　　填好土，家人跪在坟前，供奉上酒、菜等和七个馒头，叩头、焚香、敬纸、燃表、点冥币，并将祭酒洒在坟茔四周，以驱邪魔而抚恶鬼，礼仪完毕，致哀或痛哭一阵。最后，大家将所供水果食品分享，叩头行礼。

　　清明时节多雨，大同人上坟时往往能在坟茔旁的野地或潮湿的土壤上捡到鲜地皮菜，地皮菜学名地耳，是一种野生菜，通常出现在雨后，全国各地皆有分布。它的口感比较爽口，且富含丰富的蛋白质、糖类、粗纤维等。大同人过去经常在上坟后，捡拾些地皮菜用来当日吃素馅油炸糕时拌馅用。

　　在大同老四合院门头两侧常可见到一对吊环，形状各异，花样不同。旧时每到清明这天，孩子们便把柳条编绳拴于其上，随后坐在柳枝绳上来回悠荡，俗称打悠千，即是荡秋千。打悠千在大同民间早已有之。其玩法有坐悠、蹲悠和站悠等。准备就绪后，旁立者猛摇悠绳，玩者立刻来回荡舞，翩翩如飞，顷刻间笑声顿起，欢声不绝。技高者不时在绳上做出许多精彩的动作，如犀牛望月、猴瞭西山、金鸡独立等花样繁多。

　　汾西：蒸“燕燕”

　　刘建武

　　清明节，在汾西，这是一个接连三天的节日，其中，清明的前两天叫新坟，前一天叫寒节，之后才是清明，它们各有各的意义和活动。

　　所谓新坟，是对在上一年有人去世的人家而言。这样的人家，上坟不是在清明这一天，而是在新坟这一天。但又不仅是这一家的事，与之有亲近血缘的人家都会改在这一天上坟，即同宗同姓血缘近的各家也要在这一天上坟，但新坟之说，只限于这个清明，之后就又复归常态。

　　再说寒节。据说，这是为了纪念春秋晋国的大夫介子推。晋文公为逼隐居的介子推现身，放火烧林，结果介子推与其母一起丧生，为表悼念，晋文公下令，禁止这天生火做饭，只吃冷食，之后，遂成为一种民俗。早年时，人们确实在这天不生火做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人家于是否生火做饭似已不那么认真讲究。

　　清明节最重要的日子当然是清明这一天。诗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雨纷纷”未必总是如此，但“路上行人欲断魂”却是真实写照。乡俗，清明送的是早饭，所以，除新坟人家之外，各家各户，一早都会赶往坟地。这时的路上，人来人往，不仅长住村里的，就是工作、上学、打工等常年在外的，也要回村上坟，祭奠先人和亲人，表明不忘根本。人们或提篮提筐，里面放有自家蒸的坟馍馍，烧肉、炒鸡蛋、菠菜、粉条、豆芽等拼盘的小菜，米香茶壶，香，纸等物，另外，还会扛把铁锨，以便给坟培土。上坟毕，人们会从坟地柏树上折根带叶柏枝，返家后，插到自家门上。

　　清明节，也是各家主妇大显身手之际。在清明节之前几天就忙开了，她们要蒸各式各样的花馍，有子推，有蛇盘盘，有枣山山，有枣花，有坟馍，有各种造型小巧、制作精致的面食小动物和花花朵朵，活灵活现。这些花馍，有些是清明时的供品，有些是人们清明前后之食，特别是子推（比一般的馒头稍大，其外型是圆馒上缠一条蛇，里面包着核桃、枣、豆子等），必是人人有份，即便家中有人清明时不在，也会专门留一个，之后，烤得黄黄的防变质，以便其回家后食之。而那些被称“燕燕”的小动物和花朵，人们则会把它们一一插在一个多枝多杈的树枝上，挂在墙上，使其风干。据老人们说，吃风干后的“燕燕”，有消食化滞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