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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女性美的天然与自然

韩浩月

  对作家王子君的长篇小说《盛体》(安徽文艺出版社,2025年5月出版)产生阅读兴趣,在于偶然看到一个刷屏的短视频:一个近半张脸长着胎记的女孩,简单化了个妆,坦然在网上展示自己。女孩那种大方与无所谓,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当代年轻女性,已经可以如此轻松地看待自己的身体,这让人欣慰。

  《盛体》也与一名女性的胎记有关,只不过,那片天生长在左下腹的胎记,因为童年的一次烫伤,而呈现成一道蝎形疤痕。在作家的描述中,小说主人公杨尔蕉容貌美丽、身材姣好,受到过很好的教育,有颇高的审美水平。为何一道蝎形疤的存在,就会让人生畏?

  《盛体》中杨尔蕉与好朋友书亚“两生花”般的情谊,筑起了一道抵抗外界无形压力的墙,这不仅是因为书亚身体也有一块形状如四叶草的胎记,也因为女性之间更容易建立同理心。《盛体》对于两名女性友情的刻画,贯穿了整部小说。

  《盛体》的书名,可以被理解为“盛大的身体”或者“盛放的身体”,在画家丈夫曾渔与文身师岸谷俊、大海师徒二人超凡的审美眼光下,带有蝎形疤的身体真正盛大地绽放。但杨尔蕉的连番蜕变,并非受悦于男性主义趋求,而是在清醒的理性与纯粹的艺术追求下完成的。蝎形疤从一开始的让人望而却步,到转变成惊心动魄的美,这样的情节,在拥有充足合理性的基础上,又有着强烈的戏剧冲突。

  《盛体》的创作追求,并未因杨尔蕉的命运反转而停止:杨尔蕉决定洗掉全身文身,复原那道“难看”的蝎形疤,并将身体原本的样子创作为画作。这种出人意料的再反转,使得这部小说拥有了真正的女性主义——摒弃藏于美背后的实用哲学,回归天然与自然。

  《盛体》在讲述杨尔蕉与曾渔的真爱时,也多基于审美格调落笔,男女主人公的爱,更多滋生于艺术共识与灵魂的共鸣。一定程度上,这本书无意间成了送给读者的一堂“情爱教育课”——真正的爱情,不是对你的美趋之若鹜,而是对你的“缺陷”甚至“丑”的一面坦然以对。

  王子君以社会与时代为背景,借这个“身体故事”进行了一次明显的公共写作,在看似大众耳熟能详的一些有关身体、性别、平等、审美等层面的常识之中,通过这样一个故事表达出个人化写作的特点,有着强烈的陌生感与新鲜感,从而形成了某种震撼。

  《盛体》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平视男女权利的新视角,它与陈腐观念彻底作别的姿态,以及在犀利表达时所体现出来的包容,使之在可读性之外,拥有了别样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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