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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金枝”的更早版本

孙 琨
  《打金枝》是晋剧传统剧目,故事讲的是:唐朝代宗时,升平公主许配平定“安史之乱”的功臣汾阳王郭子仪第六子郭暧为妻。郭子仪花甲寿辰,子女纷纷前往拜寿,唯独升平公主不往,引起议论。郭暧怒而回去打了公主。公主进皇宫向父母哭诉,求父亲唐代宗治罪郭暧。郭子仪知道了儿子怒打公主一事,绑子上殿请罪。唐代宗明事理、顾大局,并加封郭暧。皇后劝婿责女,小夫妻消除前隙,和好如初,成为一段佳话。

  在传统的礼仪和风俗中,儿媳妇成婚后的头一道大礼就是拜见公婆。在周朝时,这种礼仪就有着明确的文字规范。一般是在入洞房后的第二天早上,新娘一早就要起床,梳妆整齐,恭恭敬敬地等待着去拜见公婆,希望能讨得公婆的欢心。后来,公主下嫁士大夫家庭,凭着尊贵身份不行拜见之礼,这种不尊礼法的做派让人敢怒不敢言。

  这种情况的改变源于一位太原人。

  《旧唐书》记载了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的太原人王珪,在丞相司录李纲的推荐下,来到世子李建成府,担任谘议参军。李建成被册立皇太子后,王珪历任太子中舍人、太子中允等职。

  李世民即位后,王珪兼任魏王李泰的老师。当时,李泰请教忠孝之事,王珪道:“皇帝是你的君主,侍奉他要竭尽忠诚;皇帝又是你的父亲,侍奉他要竭尽孝心。尽忠尽孝,可以成就自己。”

  王珪对李泰以老师自居,坦然接受李泰的拜礼,受到众人的称赞。在家庭事务的处理上,王珪亦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面。

  当时王珪的儿子王敬直娶南平公主为妻。礼制中有儿媳妇拜见公婆的规定,但是公主出嫁,因为其特殊地位,这一礼仪就被取消了。王珪说:“当今皇上英明,一切行为都遵循法制。我接受公主的拜见,岂是为了自身的荣耀?我是为了成全国家的美名。”于是和妻子入席就座,叫公主端来水果,侍候他们洗手食用,吃完后公主才退下去。《旧唐书》载:“是后公主下降有舅姑者,皆备妇礼,自珪始也。”

  自此以后,公主下嫁给有公婆的家庭,都要行儿媳妇的礼节。

  王珪的这件事,还记载在了《贞观政要》中,“礼部尚书王珪之子敬直,尚太宗女南平公主。珪曰:‘《礼》有妇见舅姑之仪,自近代风俗弊薄,公主出降,此礼皆废。主上钦明,动循法制,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遂与其妻就位而坐,令公主亲执巾,行盥馈之道,礼成而退。太宗闻尔称善。”

  唐太宗不愧是一代明主,对王珪的说法和做法,不仅认可,而且赞许。王珪的依礼行事赢得了家族的尊严,换来了皇帝和社会对自己的尊重,也维护了当时的伦理秩序。百年以后,又一位山西人郭暧因为公主的飞扬跋扈而惹来了麻烦,起因竟然也是“以妇礼事舅姑”。唐代宗明事理、顾大局的做法,是否借鉴了其祖上唐太宗的开明之举不得而知,但郭暧维护长辈(公婆)的尊严却与百年前的山西老乡大体一致。这一点可能王珪当时也没有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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