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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癖难医

马斗全
  收到张希田先生新出版的《秋草集》,我不由得笑了,心想:又出诗集了。

  我同张希田相识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其时他在轩岗矿务局上班,作诗已有年。因知我亦喜好诗而见访,两人一见如故。我欣喜山右又多了一位诗友,而有《希田诗家雨中见访》诗记其事:“天令无端共爱诗,初逢似见旧相知。背时不惮时流笑,自古人间总有痴。”当时下海经商风正盛行,一切向“钱”看,他却能一心向诗,甚令人喜。一个“痴”字,是我对他的真心赞赏。

  1995年,张希田与其弟张闻田《昆仲诗词集》出版,嘱我作序。我在序中有这样一段话,谈对张希田的印象,算是介绍:

  张希田六六届高中毕业后,去轩岗煤矿谋生,先后打过铁、做过木工、当过秘书,后考入北京煤炭管理干部学院深造,备尝艰辛而学诗不辍。其为诗也,诚如李汝伦先生所言:不假师友,苦心钻研于敝屋,自悟自通。于是忘餐于中宵,废寝于永夜。如长吉之要当呕出心血乃已耳。今为矿党委书记,工作甚忙然从未废吟事,可见其嗜诗之深,现已为山右吟坛少有之中年作手。因其学诗经历与工作关系,诗作皆源于生活,多写煤矿之事,所为劳者歌其事也,事凡而情真,可视为作者人生写照,故打开诗集即有一股感人之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语以晓畅自然为主,善撷现代语词入诗,无摹追古人、以丽藻奥典哗众取宠之弊,更不作无病呻吟,且善炼字锻句,故每有佳句。

  拙序结尾为:“勉矣哉,张家二诗人!”而老张却对我说,把以前这些诗整理出版,以后不再作诗了。我笑了笑说:看你不再作吧!

  诚如我所料,张希田并没有不再作诗,而是依然作诗不辍。后来提升为矿务局副局长,虽然工作更忙了,但诗作却明显比以前更多。1998年,他又出版了《百帙楼吟稿》。三年之间,诗作数量是前些年的一倍多。可知他不但没有不再作了,而是作得比以前更勤奋了。

  作诗是苦差事。老张一有时间就琢磨诗句,显然已爱诗成癖。例如那次我俩偕往成都,火车开出没多久,他就有诗成。写给我看,我一读甚喜,夸赞好诗。邻座一个姑娘听后表示想看看,我就给她看。姑娘看后连连称好,竟然给周围的乘客朗诵起来,引来大家一阵掌声。那个漂亮姑娘还说,有幸与诗人同行,非常开心。我打趣以诗记之:“新诗方赋就,即有女郎吟。休作迟来叹,应知是幸深。”那是我俩第一次游成都,张诗有迟来之叹。

  老张退休后定居太原,与诗友见面交流渐多,诗兴愈浓。尤其是2002年中镇诗社成立,他被推选为秘书长,为诗社工作和各种大小活动操劳的同时,更多机会与各地名家高手交流学习,诗艺日渐精进,诗作也更严谨耐读。

  2015年,老张又出版诗集了,因各地游览之作居多,故名《南北行吟稿》。其时我已居外地,不记得他是否又说过不再作诗的话,只记得他在后记中称:这是最后一本诗集了。不再作诗的决心,似乎比以前坚定了许多。而我还是心想:看你老张不再作吧!

  这不,最近他又出版了第四本诗集《秋草集》,而且通话中竟然又说不再作诗了。我已不好意思再说“看你不再作”了,只是笑了笑。但我知道,他绝不会不再作,一定会不断作下去的。

  老张的“不再作诗”,当然不是随便说说,更不是矫情,应该是真的不拟再作了。他不拟再作,应有其苦衷。他因父亲去世早,自幼饱尝人生艰辛,不幸中道丧偶,妹妹和弟弟张闻田又早逝,母亲多年来的生活、健康以至最后送终,单指望他了。这里不妨抄录其《侍母书感》:“城外花园号吉祥,且凭陋室侍高堂。晨昏问候情生暖,咸淡亲调味亦香。反哺常催人省过,报恩岂在事铺张。七旬浪子九旬母,日日相陪看夕阳。”读来朴实而感人,所谓情真出好诗。老张曾对我说,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殁在母亲之后,闻之令人泪下。我知道,老张现在是在为母亲活着。这样的孝子诗人,最值得敬重!

  老张当年曾对我说,每苦于无时间读书,若有时间,当多读书,尤欲多读古人之书。此或为《百帙楼吟稿》书名之由来。从《秋草集》可知,他多年来一直在认真读书。前些年借助监控掌握母亲情况,还可以短时间外出参加诗词活动,如今老母有时会糊涂的,不能须臾离开,所以除了照料母亲外,就是读书。看看那许多类似读书札记的读书诗,就可以知道他近几年读了多少书。显然,他除了爱诗成癖,又嗜书成癖了。

  我之所以总是断定老张的诗会不断作下去,是因为笃信古人所云“诗癖难医”。因为,一个人若爱诗成癖,便怎么也戒不掉了,而会一直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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