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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曲千载羊肠坂

刘庆庆
  从晋城市区南行约30公里,来到晋豫交界的泽州县晋庙铺镇。沟谷幽深和立壁峥嵘之间,有一条蜿蜒逼仄的古道,花丛中掩映着一块长方形的磐石,上面从右至左雕刻着四个磨盘大的字:“古羊肠坂”。

  羊肠坂,因石道萦曲盘旋如羊肠而得名,它地偏却名声在外。《史记》中对它有多处记载。《魏世家》中说的“昔者魏伐赵,断羊肠,拔阏与”和《蔡泽传》里的“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道”皆指此。《魏世家》里说得更明白:“羊肠坂道在太行山上,南口怀州(今河南沁阳市),北口潞州(今山西长治市)。”《大清一统志·泽州府·山川》指出,战国所言羊肠当指后者,即古泽州的羊肠坂道。

  “古羊肠坂”南起河南焦作沁阳市常平村,北抵山西晋城市泽州县碗城村一段,全长约4千米,是太行陉最险要的路段,古时辖京洛要道之咽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回望历史,让羊肠古道声名远播的是魏武挥鞭,西行羊肠有遗篇。那是在东汉建安十一年(206),一代枭雄曹操顶风冒雪率师北上作战,在翻越太行山羊肠坂途中写成了千古绝唱《苦寒行》。其中“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的诗句,广为传诵。诗中咏叹太行山羊肠坂道路凶险,行军艰苦,为了平定北方,这“虎豹夹路”承载着历史的厚重和将士的使命。

  羊肠坂背倚巍巍太行上党,面对莽莽辽阔中原,周边有众多军事设施。最为著名的是距“古羊肠坂”摩崖石刻仅数十米的碗子城。碗子城是太行陉羊肠坂道上的一处关隘,由唐代大将郭子仪率领兵士所建,也是历代镇守天井关的驻兵地之一。

  晋城位于山西东南部的太行山尽头,横亘于此的羊肠坂古道战时是“兵要首地”,平时则是“商旅通衢”。宋太平兴国二年(977)编纂《太平广记》讲了一则故事:“唐龙朔元年(661),怀州(今河南沁阳)有人至潞州(今长治)市猪至怀州卖。有一特猪,潞州三百钱买,将至怀州,卖与屠家,得六百钱。”可见这条古道很早就扮演了加速商品货物流通的角色。

  宋代对北辽、西夏的战争,使羊肠坂所在的太行道的地位急剧上升,扼守太行的晋城成为京都汴梁的门户、雁门三关的保障。在解决边关将士补给的同时,也激发了商人运送粮草、换取盐引、开展贸易的欲望。历来生活艰苦的太行山人有熟山道、识边关、懂粮草的天时地利和智慧,很快就成为这支贸易队伍的中坚,组成了最早的泽州商帮。明清五百年间,太行道成为泽潞地区的重要商道。

  帝王武将过,文人骚客行。据统计,登临路过羊肠坂的古代帝王有13位,著名将领、大臣、文学家、史学家和文人墨客达上百位。他们触景生情,留下了大量珍贵的诗文,形象地描绘和抒发了羊肠坂的自然风光和心情感悟。唐代大诗人李白曾描写古人艰难穿越“太行陉”,浩叹“五月相呼度太行,摧轮不道羊肠苦”。盛唐李隆基在《早登太行山中言志》写道:“清跸度河阳,凝笳上太行。火龙明鸟道,铁骑绕羊肠。”金代文学家元好问直接写《羊肠坂》:“浩荡云山直北看,凌兢羸马不胜鞍。老来行路先愁远,贫里辞家更觉难。衣上风沙叹憔悴,梦中灯火忆团圞。凭谁为报东州信?今在羊肠百八盘。”大有思乡之情。清朝名相陈廷敬途经此地也留下《太行四首》 其中写道:“天井关门跨碧空,太行开辟想神功。遥连绝塞羊肠尽,下视中原虎踞雄。”透出一股浩然之气。

  羊肠坂道见证了华夏悠久历史和深邃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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