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可以自行理解劳动课程标准,我就从中看到了语文。
有了劳动课,孩子们不愁没东西写了。以前,孩子们整天都在学习,到了写作文时就发愁,没有生活,没有体验,没东西可写。现在好了,从洒扫庭除到一日三餐,从工厂到农村,从传统工艺到新技术……火热的生活气息迎面扑来,无尽的远方与无数的人们,都与他们有关。或者,就说孩子们自己,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败的忧伤,有个人不懈地坚持,也有团队协作的感动,随便一抓,便可成文。
这还不仅是解决了写作素材的问题。作文的关键是什么?是人的成长和对自己的发现,是对社会、自然的认识与理解,是对大千世界的体察与体验。而劳动恰好解决了这个根本问题。人的许多素养也都在劳动中获得,直接或间接地。情感、意志、品德,包括审美,无不与劳动有关,而这,不正是语文特别强调的吗?
一旦劳动,你不使用语文都不行,不写作都不行。还没劳动,先要作文——制订具体的劳动方案。流水账式的节目单不行,最好是具有一定创造性的解决方案。劳动的过程也离不开写作,还要反复修改,语文的作文课甚至都没这么要求过,我创造一个新的作文名词,这应该叫“动态作文”。劳动结束了,还是要作文,因为要写劳动周志,记录自己的心得体会和任务完成情况。
语文的所有功效和能力几乎都能在劳动中得到运用和提高。劳动中的听、说、读、写太丰富、太精彩了。比如听,劳动前我们要进行培训,要学习。就说最简单的家里的清洁劳动,也要先听听爸爸妈妈的指导,更不用说那些复杂的、技术含量高的劳动项目了。至于劳动中的一些活动,如与工人、技术人员交流劳动经验,聆听其讲述工作过程、奋斗经历,邀请当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技能大师进校园,开展劳动实践指导等,都对听的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这是真实情境下的听,是任务驱动、问题导向的听,它事先没有现成的文字文本,完全是在陌生的语境中听。在这样的听中,我们要仔细捕捉那些关键信息,因为这些关键信息事关能否正确地进行劳动操作,能否顺利地完成劳动任务。听与说常常相伴。在上述听的活动中,我们肯定有不懂的地方,这就要问、要说。在劳动过程中,成员之间的交流必不可少,更是不同形式的“说”。
劳动课程标准中对读的要求,在我看来,它是对语文课程有力的补充和有益的拓展。语文中的阅读材料,无论古今中外,大多为作品典范,大多以连续性的文字文本为主。虽然现在已经十分强调实用文阅读,但比例并不大,即使实用文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作用非常大。粗粗地分析一下劳动课程标准中的阅读,基本上是实用文阅读,文本形式也非常丰富,既有连续性文本,又有非连续性文本,还有其他非典型性文本。这样的复杂性阅读,对语文阅读训练就很有启发。
我最看重的是劳动中语文能力的综合体现。从来就没有抽象的语文,真正的语文一定是在生活中。《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提出并强调了“语文生活”的概念,是语文课程需要认真考虑的课题。现在,劳动课程标准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我觉得,劳动课程标准中几乎所有的任务群都可以移植到语文学习中,成为语文综合训练的平台。其实,从语文的人文精神到语文的生活运用,从隐性的知、情、意的涵育到听、说、读、写能力的训练,在劳动课程中都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而这正是语文原初的存在方式,它就存在于生活中,存在于劳动中。我经常说一句话,任何事情说到底就是一个语文事件。这不但是说任何事情都可以进行语文化表述,更是说,从事情或活动的起因到思考谋划,再到实施过程,最后到成果的言说,语文水平的高下都起着十分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所以,劳动课程标准的实施,给了语文教育新的用武之地。
劳动课程标准中几乎列举了义务教育的所有课程,要求与它们结合,却单单没提到语文。而劳动课程几乎全程都在语文的支持之下,怎么偏偏忘了这门课程?编制者可能只注意到了劳动内容。其实,语文既是劳动课程要借助的工具,也是劳动课程的内容。语文提供了多少对劳动的哲学阐释?又对各行各业的劳动做了多少生动的描述?至于那些劳动与劳动者的故事更是车载斗量,这些不都可以运用到、渗透到劳动课程当中,成为劳动项目的设计元素吗?
是的,劳动与语文紧密相连,劳动与语文都是美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