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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与太原人

  孙 琨

  李商隐是晚唐著名诗人,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广为传诵。李商隐是河南人,一生与太原人有着紧密的联系。

  李商隐9岁时,父亲去世。幼年的李商隐陪同母亲回到故乡河南,这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而且相当艰苦的环境。作为长子,家庭重担过早地压在了他稚嫩的肩膀上。在他11岁时,跟随家族的一位长辈读书,同时替人誊抄文字挣钱,补贴家用。俗语说“是金子就会发光”。16岁的李商隐在与当地的读书人交往时,他的一些作品开始受到关注。后结识白居易、令狐楚等前辈。太原人令狐楚在山东任天平军节度使时聘请李商隐到节度使幕府为巡官。令狐楚对李商隐精心栽培 ,有针对性地指导李商隐,把自己的写作心得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李商隐,李商隐在令狐楚的指导下有了飞速的进步。

  令狐楚曾两次资助李商隐进京参加考试。唐开成二年(837),25岁的李商隐终于荣登进士榜。李商隐对令狐楚满怀感激之情,写下了一首《谢书》:“微意何曾有一毫,空携笔砚奉龙韬。自蒙半夜传衣后,不羡王祥得佩刀。”诗中提到的王祥是晋朝人,侍奉后母极孝,二十四孝故事之一“卧冰求鲤”讲的就是王祥。王祥意外得到一把制作精良的佩刀,周围的人说这把佩刀至少是太师、太傅、太保这些辅佐王朝的重臣才能佩带。李商隐这首诗把令狐楚教给自己的这些写作心得看得比王祥的佩刀还贵重, 不仅仅改变和提高了自己的写作方向与写作水平,更重要的是为自己的人生指引了一条新的道路。

  令狐楚与李商隐一直保持着非常亲密的关系。令狐楚在病危之际要给皇帝留下自己的政治遗言,这时首先想到了李商隐,他将李商隐召唤到身边,让其帮助完成自己这一生的总结,代他撰写上呈给皇帝的遗表。这足以说明令狐楚对李商隐的高度信任,也说明李商隐对令狐楚的诚恳和感恩。

  李商隐诗歌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无题诗,具有朦胧的特点,典故多,旨意隐秘,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无论在当时还是后世,喜欢这首诗的人几乎都能背下来,可列为唐诗中最享盛名的作品之一。但《锦瑟》又是最不易讲解和理解的一篇诗。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江西诗派开山之祖的黄庭坚以此诗询问苏东坡。苏东坡回答:“此出《古今乐志》,云:‘锦瑟之为器也,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声也适、怨、清、和。’案李诗,‘庄生晓梦迷蝴蝶’,适也;‘望帝春心托杜鹃’,怨也;‘沧海月明珠有泪’,清也;‘蓝田日暖玉生烟’,和也。一篇之中,曲尽其意。”山西金代诗人元好问曾吟道:“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望帝那美好的心灵和作为可以感动杜鹃,佳人追忆青春恋爱的年华,心里充满哀怨;自古以来,诗人都爱好李商隐的感伤诗词,只是可惜没人能像郑玄注释古文经典一样给李商隐的作品作注与详释了。

  清代王弘撰写的《山志》提到了一个《唐诗纪事》中的说法:“锦瑟,即令狐楚青衣。”北宋史学家刘攽在《中山诗话》谓:“李商隐有《锦瑟》诗,人莫晓其意,或谓是令狐楚家青衣名也。”这种考证将锦瑟明确地指向了令狐楚家里的侍女。李商隐进入令狐楚幕府年仅17岁,他26岁那年令狐楚去世。青春的大好时光在令狐楚幕府度过。小伙子对于官宦人家的锦衣玉食、花团锦簇肯定有着难忘的记忆,尤其是令狐楚曾经官至宰相。“一弦一柱思华年”,锦瑟五十弦,每弦每节,都是令人怀念的逝去时光。“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与古琴一曲,将诗人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安睡。回想那美好的情境,却只是虚无缥缈的一场梦。一种迷失、困惑,美好的东西仿佛睡醒之后全都消失在梦境之中。杜鹃悲凄的声音引起诗人无限的感慨。望帝杜宇托春心于杜鹃,诗人倾心的佳人托春心于锦瑟。令狐楚前后两次在自己的家乡任职十几年,家人应该是以太原人为主。唐代时,山西方言就是官方的“普通话”。位至宰相的令狐楚,其家里的侍女大概率是太原人。宰相之家又是文化大家,出将入相伴随的是诗歌咏唱,这样的环境和氛围,宰相之家女子的谈吐必然不凡。唐代时,太原是“北都”,地处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衔接部,其开放的程度应该与长安不相上下。唐代时很多女性都接受了教育。流传下来的一些唐代侍女图,也可以见到风格十分大胆的唐代服装都是以清凉风格为主。太原女子的言谈举止毫无疑问紧跟时代步伐。在那个开放的时代,白居易写出了“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李商隐对于自己恩师的侍女,不敢也不能像白居易那样直白,所以以锦瑟寄托。李商隐诗中的锦瑟未必是一个具体的人物,亦或是一个诗人心中的理想伴侣,诗人对于这个青春时期的美好场景久久不能遗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追忆的那份情或许就属于一位太原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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