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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异化表达对生活的思考

——《萨赫勒荒原》的艺术张力
  张燕玲

  朱山坡虚心问学求变,不懈地探索创作的差异性,寻求在地方性和世界性的融会中,建构自己的小说样貌和美学个性。

  朱山坡一路走来,像野草一样向上生长,到短篇小说集《萨赫勒荒原》(上海文艺出版社2022年8月出版)就成长为一棵“大树”了。一样的题材独特,一样的天马行空,但他在叙事上变得淡定从容,或者说静水深流却暗流涌动,感情丰沛,精神高远,尤其是思想深挚。讲故事更有思考性,所有人物、所有故事,朝着他既定的那个思想前进,层层深入、步步推进,节制内敛又勇往直前。

  小说集《萨赫勒荒原》收入朱山坡9篇短篇小说,他一如既往深入人物灵魂,为我们讲述9个富有“差异性”的故事,不少故事多了国际视野的异域题材。其中的小说《萨赫勒荒原》以大爱慈悲之心,讲述了中国援非医生在尼日尔与当地百姓生死相交的深沉故事,题材独特,叙述从容,情感丰沛,笔致深沉,尤其寥寥数笔即生动勾勒出萨哈及其母亲、儿子的精神形象,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主题的艺术表达。

  作品中的大多数故事不断用一些世界标志性的意象,来辅助他对人物灵魂的挖掘与表现,如非洲荒原的《萨赫勒荒原》,骑着骆驼的“母亲”为37个索马里部落放映过电影的《索马里骆驼》,热情率真的《卢旺达女诗人》等。

  我认为书中的《夜泳失踪者》,是完成度最好的一篇。它有一种扑朔迷离的气质,沉潜从容、透彻精准,还富有诗性和巨大的艺术张力,洞察所有的人物和人生。疲于俗世的夜泳四君子,如何在星光灿烂的一条美丽河流里自我治愈?“在夜泳中,我们很少说话,尤其忌谈工作和是非。”樊湘叮嘱过,除非喊救命,否则请勿交谈。因为夜泳“是一个人远离尘世纷扰、排除内心杂念、安静地享受孤独的过程,是思考人生的过程,是体验江河浩荡、夜空浩渺的过程,是与黑夜无声对话的过程”。于是“夜泳时,繁星低垂窃语,江水轻拍吾身,隔绝两岸喧嚣,独自挥臂前行”,情景交融,夜晚如此的岁月静好,互照的是四人日常的不如意。所有的情、景、物、人都活在生动的细节里,人物灵魂的挖掘尤其拿捏得恰到好处。

  朱山坡一直是位擅长写人物的高手,对每个人物的把握进退有度、准确动人。樊馆长、老贺、老潘、市长,特别是传说在江里消失的谢布衣,是人物,是人生,也是一个时代的隐喻。在此,朱山坡先是撒野般地信马由缰,写出每个人物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个性和不同的灵魂,同时,作者又适时以“我”的视角去一一观照这些人物,“我”是这些灵魂的穿针者,是那根线,牵引出所有人物如何从此岸的精神荒原夜渡到彼岸,如何自我救赎,使作品孕育出思想的丰富性和艺术的张力。朱山坡刻画出了他们每个人的灵魂,可敬可怜,无奈无常,既平实沉静又惊心动魄,既精准到位又栩栩如生,既才情丰沛又内敛节制,完成度很高。于是,小说具有一股巨大的视觉冲击力和艺术魅力。

  朱山坡说他要“永不厌倦地寻找差异性”,也就是从地方性与世界性的融会中寻找自己的文学个性。在我的心目中,文化的差异性只要与人类文明融会,就有走向世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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