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戥当”,是山西人经常说、却不怎么会写的方言字常用字,它不仅有“测量大小” “丈量尺寸”的意思,还有其它含义。
戥,读音同“等”,是一种精密的计量工具,最大单位是两,小到分、厘、毫。一般用它称量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也用于称量药品和香料等分量较小的东西,多称之为“戥子”。
戥子,其实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杆秤。戥杆既短又小,跟一根筷子差不多,红木制成;戥盘,巴掌大小;戥砣极小,拿在手里都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由于戥子的秤杆极为纤细,一不小心就会折断,必须精心加以保护。不用时,一定要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戥秤装在木盒子里,携带起来就特别方便。商人可以将其放在兜里,放在褡裢里,走南闯北做生意,或收购贵重物品。
用的时候,左手持戥杆,拇指和掌心扣住砣弦以固定戥砣;右手取物放入戥盘,依据称量需求选择头毫或后毫,然后提起称毫,将戥杆举至与双目平齐,左手将砣弦移至欲称量的戥星刻度上,放开左手并检视平衡,这就是所谓的“齐眉对戥”。
《红楼梦》第五十一回有一段很有趣的描写,说宝玉房内的丫鬟晴雯偶感风寒,便请胡庸医草蛇灰线地开了个方子。等到支付一两银子诊金的时候,可把麝月愁坏了,她“拿了一块银,提起戥子来问宝玉:‘哪是一两的星儿?’”
宝玉是个公子哥儿,哪懂得怎么秤量银两,就说“拣那大的给他一块便是了。”
麝月听了,放下戥子,拣了一块银子,随手掂了一掂,道:“这一块只怕是一两了,宁可多些好,别少了,叫那穷小子笑话,不说咱们不识戥子,倒说咱们有心小器似的。”旁观的婆子忍不住笑道:“那是五两的锭子,夹了半边,这一块至少还有二两呢。”
戥子不但可以称量金银珠宝,还可以称量“心上人”。古代传统婚礼上,新郎要用戥杆,或如意挑起新娘的红盖头,取意“称心如意”。
戥,本是个名词,后来用作动词,有“用戥子称量”的意思。在晋方言中,“戥”作动词的时候,经常与“当”连用,这种语法现象叫“同义复用”,也叫“同义连用”。
当,繁体作“當”,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当,田相值也。”意思是两块田相当、相等。这个意思今天我们仍在使用,比如门当户对、旗鼓相当的“当”,就是这个意思。
戥,意为使物品的重量与衡器标准相当、相等,与“当”字的意思基本一样。
有很多人惯用鼻孔看人,面对一个他认为不值一提的人时,就会说“也不拿戥子戥当一下自己”。只此一个“戥当”,那种由里到外的鄙视感,一下子就扑面而来。
由此,又引申出一个意思,要是两人谁也不服谁,吵得不可开交,那就去到院子里“戥当戥当”,比划一下拳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