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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贴扎

  彭庆东

  《忙年歌》是人们一首耳熟能详的童谣,它让春节的脚步充满了隆重的仪式感,可谓是昔日一部超实用的“过年指南”。《忙年歌》描述的虽然都是各家各户红火忙新年的景象,但多地版本各有不同,譬如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有的是“把面发”,有的是“蒸枣馍”,还有的是“贴年画”“贴对联”……而老太原《忙年歌》里的这一天是“糊贴扎”,要比这些单一的事情多得多,是为“新年换新装”的忙日子,比大年初一人们换新衣的日子还要早两天呢。

  “贴扎”,原本是指裱糊、纸扎匠人们的营生活计,但办喜事或过年时少不了要糊窗户、裱顶棚及裱墙等老屋装修,还要贴门神贴画扎灯,便有了将“对联、年画、窗花及门神”等统称为“贴扎”的说法;此外,“贴”是贴近、挨近之意,“扎”则有装扮、布置的含义,“贴扎”也就引申为“布置一新、烘托气氛”的色彩效果。所以老太原人的“贴扎”远比它处的含义要广泛、气氛要浓厚。

  “糊”是“贴扎”的具体手艺法,“糊”的主要材料是浆糊,即将面粉搅拌平滑后,撮成(文火慢熬)不稠不稀且粘性较强的“糊糊”,“糊”的主要工具就是排笔刷或毛刷。老太原人的这一“糊”可就是满院子的“大糊”了:

  院门口及屋门口要贴上普通的“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立德齐今古,藏书教子孙”的对联,供奉的大众化神灵要贴上“恭敬神如在,虔诚圣有灵”或“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的对联,做生意的要为财神爷贴上“权衡天下宝,执掌万方财”的对联,赶大车的要给牛马神贴上“一年常吉庆,四季永平安”或“爱思赵简子,富念吴少诚”的对联,养猪羊、家禽的要在猪羊圈或禽舍前贴上“祥鸡瑞凤临宝地,猪喜羊欢兴福门”的对联,还要给土地神贴上风趣的“乡里鼓儿乡里打,当坊土地当坊灵”的对联。此外,老太原民间还有“三百六十行无祖不立”的说法,木匠要为祖师爷鲁班贴上“曲尺能成方圆器,直线雕就栋梁材”的对联,打铁匠、铜匠及小炉匠要给太上老君贴上“风动一炉火,锤击万点金”的对联,开砖窑、烧磁窑的要为祖师爷范蠡贴上“天高悬日月,地厚载乾坤”的对联,开纸坊的要在蔡伦神像两边贴上 “汉朝科甲第,清封玉亭侯”的对联,开酒坊、磨坊及油坊的也是如此。

  “贴扎”里的年画也是各有各的贴处,各有各的职能。门神或钟馗等贴在大门上,用于避邪驱鬼;《福禄寿三星图》贴在客堂中央,象征子孙满堂、长命富贵;《鲤鱼跃龙门》贴在书房,寓意自家的读书子弟能功名有成;《年年有鱼》贴在水缸上方的墙上,图个“连年有余”的好口彩;《五谷丰登》贴在粮囤上,祈盼来年大丰收;戏曲年画大多贴在炕墙周围图个喜庆热闹。末了,再讲究点的人家挂出早已贴扎好的红灯笼,映照着阖家团圆,祥和幸福。

  总之,这一天的屋里屋外、院里院外各个角落都贴扎得红红火火,花花绿绿,就像盖上盖头的准嫁娘,让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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