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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主舍地奉龙池

  郝岳才

  傅山先生曾著《上兰五龙祠场圃记》,现有拓片存世。其中隐藏着一位傅山敬重的人物。

  《上兰五龙祠场圃记》曰:“岳丘即平,往岁读书虹巢,数数过上兰五龙祠。祠东南有余家地二亩,祠僧普烈请为场圃,余许之。复过上兰,普烈将筑墙于此,嵌石于上,复请余记之。时普烈适新住城之报恩寺。寺,龙池先生像在焉。先生,当日文士,死焉。亭树非其有,赠答吟什非其有,子孙也非其有。余约普烈供佛之余,以香火供先生焉。烈能听余,是余以二亩地为龙池先生易香火也。奇奇!傅山。岳丘既平,琮玉斯韫。考祥亡羊,题桢木折。有位无人,甫田围隐。巨室工逸,七贤一遁。”解读碑文后隐语可知,该碑记写于明崇祯十四年(1641)辛巳。

  《上兰五龙祠场圃记》已经将上兰五龙祠场圃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但早在数年前,傅山即舍地于五龙祠为场圃,又为何在普烈往报恩寺前写此碑文呢?原来,五龙祠住持僧人普烈曾一度在窦大夫祠旁保宁寺为僧,傅山在窦大夫祠虹巢读书期间与其多有交往。因此普烈住持五龙祠后,才敢于开口将祠东南傅家二亩土地请为场圃。傅山许之,但也附带条件,那便是供佛之余以香火供龙池先生。普烈自然是言而有信,但在即将离开五龙祠时,请傅山作《上兰五龙祠场圃记》,并刻石上墙,也是良苦用心,以使后任住持践行承诺。由此,《上兰五龙祠场圃记》得以保存,承载了一段傅山与五龙祠的佳话,保存了傅山青年时代的行草书作。

  其实在上述佳话之中还另有佳话,龙池先生为谁?傅山先生何以舍地为其易香火供奉?清宣统间罗振玉修纂《傅青主先生年谱》时也存此疑问,曾以王道行试解,却未敢定论。那么这位深受傅山敬仰的龙池先生到底是哪位文士呢?

  纵观傅山诸版《霜红龛集》乃至2016年新编《傅山全书》等相关文献,名字、字号与别号称龙池者凡三见:曰王道行者,字明甫,号龙池,阳曲县人,明万历、清乾隆《太原府志》与清康熙、道光《阳曲县志》均有传记与艺文收录;曰张燻者,字孔昭,号龙池,清顺治八年(1651)中举,但立志不仕,淹贯经史,著述颇丰,与傅山先生多有交往;曰龙池主人者,身份难以确定,2016年新编《傅山全书》卷三十二《杂文·国变论》中记之。

  鉴于傅山《上兰五龙祠场圃记》所述龙池先生早在明崇祯十四年(1641)前即已离世,张燻与《国变论》中龙池主人均可排除在外,因二人仍活跃于1644年“甲申国变”之后。而王道行其人,在2016年新编《傅山全书》卷三十一《家训·杂训二》中,记录有“晋中能书者”老诸生王道行洛南,“最能真书,一笔一画,端正可敬,不知者曰版也。”卷四十五《杂记》则专论《王龙池字》:“王龙池道行以能大书名,实无足观也。唯与钱絅之先生作‘毋不敬’三字,尺三四寸大,支离可爱。以其作字时无作字意在中。絅之又其后辈,故能不束缚耳。”显然此王道行非彼王道行,同名同姓耳!傅山敬重的“龙池先生”乃后者。

  王道行弱冠即登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庚戌进士,历任邓州知州、大名同知、苏州知府、应天副使、陕西参政、河南按察使,官至四川布政使,所至有声。归家三十余年,惟杜门著书,至陈民间利病。如议开三门、复书院、革说帖之诬、雪青衿之冤、罢一切诸行,库役斗级、里长之苦,当道重之。王道行一生,精儒学、崇佛法,雅山水,文坛宗主王世贞将其与石星、黎民表、朱多煃、赵用贤并为续五子。归家后在太原府城东南隅落成桂子园,成耆德结社觞咏之所,著有《桂子园集》。李维祯在《桂子园集》序中如此称道:“太原方伯王先生……以文章为政事,以政事为文章。文章政事各臻其造,敛其华,而噉名之士自失焉。”参与《三立祠》建祠间撰《三立祠记》,与五台山、南十方白云寺、晋祠奉圣寺僧人以及文人雅士交往频繁,撰《太原县重修奉圣寺记碑》《重修白云寺碑记》与组诗《游五台山》等,著述颇丰。

  尽管傅山对王道行书法不大以为然,但不能据此而低估傅山对王道行的崇敬。毕竟在太原读书人中,王道行是一位“以文章为政事,以政事为文章”的前贤,于太原一方水土有着突出贡献。罗振玉的判断是准确的,傅山先生舍二亩地易得香火供奉之文士即王道行。青年傅山早在明崇祯年间即能有此义举,非名士高士不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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