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闵氏宗祠有一副通用楹联:“德行纯全,单衣顺母言无间;志操高洁,片肝累令寓移开。”
上联指的是“二十四孝”中“单衣顺母,鞭打芦花”的闵子骞,下联指的是汉代贤士闵贡。
《后汉书》卷五十三《闵仲叔传》载:“太原闵仲叔者,世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党见其含菽饮水,遗以生蒜,受而不食。建武中,应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仲叔恨曰:‘始蒙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劾而去。复以博士徵,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安邑令闻,敕吏常给焉。仲叔怪而问之,知,乃叹曰:‘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寿终。”
闵贡的经历在魏晋名士皇甫谧著《高士传》中亦有详细记载。
闵贡与太原同乡周党交好。周党是东汉逸民隐士,年少时父亲去世,成年后他把千金家产散与族人,只身离家。王莽篡位,周党托疾杜门不出。建武年间征为议郎,受光武帝刘秀礼遇。坚辞不仕,隐居著书。时人称为“贞介士”。就是这样磊落高洁的周党,也认为自己与闵贡相比,还有差距。周党与闵贡的交往中,看到闵贡口中含着豆类食品来喝水,不忍心闵贡如此贫寒,就买些生蒜送给闵贡。闵贡接下了周党送来的生蒜,对周党说道:“我这样吃只是想省些麻烦,难道你还想给我增添麻烦吗?”把蒜放在一边没有食用。
汉光武帝股肱之臣侯霸在担任司徒(相当于丞相)时,曾聘任闵贡为官。闵贡见到侯霸后,侯霸与闵贡不谈治理国家的正事,而是嘘寒问暖,慰问一路车马劳顿。闵贡遗憾地对侯霸说:“开始受到您的任命时,我又高兴又害怕,现在见到了您,我既没有了兴奋也没了恐惧。如果您觉得我的才能和智慧不足以来谈论政事,您就不应该征召我来做官。征召我来却又不问我政事,这是错失人才。”闵贡起身扔掉征召他的聘书,辞职走了。
之后,朝廷又征召闵贡出任博士职位,闵贡直接拒绝。闵贡回家后,没有回太原,居住在了安邑县(现运城)。闵贡上了年纪,慢性病缠身,生活拮据。肉食对于他的家庭,已经属于高档消费。儿子为了维持他身体所需的营养,只能每天给他买一片猪肝。就连这一片猪肝,也得看屠夫的脸色。屠夫有时心情不好,就不肯卖给闵贡家。闵贡毕竟是当地名士,又是敢于将司徒的聘任书当面扔掉的名人,地方官员也时刻关注。一天,安邑县令问闵贡的儿子吃什么饭菜?回答说:“吃猪肝,但屠夫有时候不肯卖给我们。”县令知道了闵贡买猪肝的这番窘境后,吩咐下属通知屠夫,保证供给猪肝,只要闵贡来买猪肝,屠夫都要卖给他。想必是闵贡看到家里可以每天吃到猪肝,感到奇怪。屠夫为何改变态度?询问儿子,儿子说出了事情的缘由经过。闵贡感叹道:“闵仲叔怎能因口腹拖累安邑百姓呢?”又连忙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邪?”既然无法直接拒绝地方官员的好心,那就离开吧。这就是“节士”,这就是太原人闵贡。
闵贡的这个故事在后世的《东观汉记》《龙文鞭影》等书中都有记载,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闵贡猪肝”“仲叔猪肝”“食肝烦县令”“食无肝”“猪肝累”等典故被后世引用。唐代李商隐“脱身离虎口,移疾就猪肝”;宋代苏辙“长披羊裘类严子,罢食猪肝同闵仲”,黄庭坚“闵仲叔不以口腹累安邑,我其敢用鲑菜烦嘉禾”,陆游“何由取熊掌?幸免买猪肝”;清代林则徐“程缓不劳催马足,装轻未肯累猪肝”……一片猪肝的故事成为东汉以来传颂学习的典范、诗词歌赋的典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