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刘彻《秋风辞》)不觉中秋如约而至。秋日,汾水澄碧,清远流丽。蓝天白云下浩渺的汾河水库,宛如一块圆润的碧玉,远望静如处子,近观波光粼粼。秋染汾湖,水岸澄黄。驻足库坝之顶,放眼北望,水天相连,浑然一体。
往日在水面翻飞的各色水鸟已杳无踪迹,水库在暑气蒸腾后归于静寂,远山的黛绿和近岸的金黄拥抱着一泓碧蓝,洁白的云絮在秋日的湖天铺展开来,片片团团,条条朵朵,倒影在无垠的水面上,秋水共长天一色,对称的云天与水面被一带迤逦的窄山自然隔开,由远而近,山丘呈线状缓缓放大,模糊的暗绿远山逐渐变为黄绿交错的林植,润染着黄土底色的水库之岸,妆点着偌大的镜面汾湖。心静如斯。背靠坝顶的灯架,沐浴秋阳,亲吻秋风,品赏水天画卷,痴迷中陶醉了你的心湖,辽阔了你的心境,驱逐了你的心烦,滋长了你的心气。
秋日的水库是一卷水墨丹青,辽阔中并不寂寥。水库西坝头的溢洪道上端坐的晋水楼古色古香,坝堰下那片红黄交杂的水草点缀着单调的水蓝,使水库之秋增彩。秋阳下的坝面通过悬空的铁索浮桥与水中的进水塔相连,两座银色铁架上数根铁索斜拉着,维系着桥面、稳固着桥体,红顶白身的引黄工程进水塔、疏水洞塔矗立在水库西岸不远处,倒映水中,使蔚蓝的水面不再孤寂。两塔之间,静卧一叶扁舟,但不见舟中形单影只的渔夫歌者,不由得又想起“自古逢秋悲寂寥”的诗句。
水天无瑕,一览无余,你会想到老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追崇人性至柔反能容天下的胸襟和气度;想到欧阳修“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在人生失意时学会自我超脱;想到庄子所云“井蛙不可语于海者,拘于虚也”,由患得患失步入豁达大度……
记得孩童时,每逢中秋来临的农忙季节,汾河水库便迎来一年中鱼虾打捞的旺季。“满载一船秋色,平铺十里湖光。波神留我看斜阳,放起鳞鳞细浪。”(张孝祥《西江月·阻风三峰下》)夕阳西下,燃烧的晚霞染红了水面,汾河水库像披上红丝巾的少女,脉脉含羞,妩媚动人。晨昏之间,撒网收网,那大大小小的渔船满载而归。暮色降临,站在岸边,水面上绿色的星星点点在闪动,那是捕捞的渔火。此时河虾繁殖成熟,大量的虾群游浮于浅水区,肥的黑背粗腰,瘦的晶莹细长,活蹦乱跳的,渔民不到一个时辰就会网到大量秋虾,与水库鲤鱼、鲫鱼、鲢鱼和水晶鱼等地道的水库特产,一起吸引着远近的食客。调皮的孩子们总要挽起裤腿在水边摸鱼逮虾打水仗。周围的不少游客,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相约汾河水库岸边,喜鱼者垂钓,乐水者拍摄,染墨者写意,所谓静心养性,博取一地一时之乐之趣也。
1958年,汾河水库开始修建,以娄烦镇为中心,娄烦地区20多个村庄2万多人集体搬迁,那上万人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现在还记忆犹新,不经意间响起,那份团结,那份激情,仍能红了眼眶。
经年累月,秋日依旧。那时的岸边童子已秋霜染鬓。香甜的汾河水哺育着我们,强劲的秋风磨砺着我们的意志,浩瀚的汾河水库陶冶着我们的心智,水库是我们永远的依恋。
“秋生泽国,无边落木,又作萧萧下。”(吴则礼的《水龙吟·秋兴》)秋声萧瑟不伤怀,落叶黄花总关情。汾湖之秋,山水怡祥,草木含情,令人遐思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