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妙海

　　某晚，与老伴漫步晋阳湖，欣赏了一场美妙的“音乐会”。

　　一位每天晚上都要到晋阳湖散步的老友知道我对蛙声情有独钟，前几日特意发来一条用手机录制的视频，并附言：“这些天，晋阳湖的蛤蟆叫得越来越欢了，抽空去听听吧！”老友说的蛤蟆，就是青蛙。

　　我的家，在晋阳湖北畔，这里曾水草丰茂。我家老宅，就在村边，这里是每年最先听到蛙声的地方。儿时无数个夏夜，我都是在青蛙们此起彼伏的歌唱声中进入梦乡的，我对蛙声有特殊的情感……后来，这里青蛙的身影逐渐消失，动听的蛙声也离我远去。直至2019年晋阳湖公园建成，周边的环境彻底好转，久违的蛙声如约而至。这几年，每年春夏，我都会去晋阳湖公园走走、坐坐，只为暗夜中的那场“音乐会”。

　　这天，我与老伴匆匆吃完晚饭，便出发去晋阳湖公园。

　　出老年公寓大门，跨过冶峪沙河，一路上在冶峪河岸上慢走，不觉已到晋阳湖公园北三号门口。天气不冷不热，游人还不少。我俩直奔晋阳湖西岸，因为，湖的西侧，有沟渠、有池塘，而湖岸有一大段为土质。这些地方，水不很深，且长满水生花草，正是蛙们栖息的好地方。青蛙们十分守时，天不黑，它们绝不会发声。于是，我俩边拍照，边慢悠悠沿着湖岸朝西南而去。

　　当我们绕过沙难浴场时，天已黑，未行几步，右侧传来了第一声蛙鸣，短促而低沉。我知道那儿有个小池塘，于是带着老伴奔蛙声拐了过去。然而，我们在这个干涸的塘边停了一会，才发觉似乎只有一只蛙在独唱：鸣声时断时续。于是，在片刻停留之后，我俩重新拐回了湖边。

　　再往前，是一条从湖边向西一直通到公园围墙外的沟渠。这沟渠，边坡未加修饰，沟沟旁有一堆乱石，跨河修了座木桥，以便南北通行。远远地，我们便听到了沟渠里蛙声一片。“呱呱呱、呱呱呱……”不绝于耳。我与老伴在木桥上停了下来。木桥的栏板约有一米多高，很结实。我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双肘支在栏板上，开始做起了这场“音乐会”的摄像人员。这儿的青蛙多一些，它们的歌声虽时高时低、时急时缓，却不会停顿。一座桥，把“音乐会”分为东、西两区，作为资深听众，我觉着桥西侧的蛙声要低沉、浑厚；东侧的蛙声则更清脆、嘹亮。两侧的“演唱家”们像是彩排好的，高潮一会儿出现在西边，一会儿又出现在东边，让我听得陶醉。

　　我和老伴走走停停，在蛙声的陪伴下，走到了“相思湾”景点，我俩在岸边的木板平台上坐了下来。此处，有一条土堤伸向湖的深处。堤两侧，是两大片芦苇，此处的蛙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里是青蛙们在晋阳湖上举办“音乐会”的最大舞台，是我多次听蛙声的终点站。当芦苇长到一人多高时，苇丛中还有苇莺伴唱，那是动听的天籁。而这一次听蛙之行，虽已过立夏，但节令还是稍早了些。借着对岸传来的灯光，朦胧中的芦苇，或菖蒲，只有二尺来高，尚无法让苇莺落脚，因而只有青蛙在合唱。暗夜中的晋阳湖畔，游人极少，当晚也没有风，除了不绝于耳的蛙声，几乎听不到一点杂音。我俩各自拿着手机，录着、拍着，不敢说话，恐惊扰了这场“音乐会”。就这样，默默地坐了有半个小时，才不舍地起身，在蛙声一片中返回。

　　那些未曾谋面的歌唱家们，不管有无听众，仍在不知疲倦地卖力歌唱着，将暗夜中的晋阳湖，点缀得意趣盎然、满耳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