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 桐 文/图
春暖花开,汾河岸边的拍鸟人也多了起来。为了一个镜头,他们或立或蹲,甚至不怕风吹日晒,汾河岸边一呆就是一天。我也有一个爱好,拍鸟。
拍鸟是通俗的说法,用书面语言讲,应称为鸟禽摄影。这在现今,已经是很大的一个摄影门类了;不妨谑说,是已经为广大的人民群众所热爱。但十余年前或更早之前,还不是。摄影的胶片时代,照相机还属金贵,而拍摄鸟禽,更是遥不可及,只属极少的专业人士所为。发生这一巨大改变,是物质丰富下的科技进步:即革命性的数码时代到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鸟禽摄影终因器材的先进并普及,很快就演变为众神狂欢。虽说,摄影器材对鸟禽摄影有着先天的物质决定因素,但不能否认的是:它的兴起,还有一个“有钱有闲”的基础。拍鸟的时间成本比其他类摄影题材要高,也就是说,从早到晚,你能和鸟耗得起时间。而此际,城市里的退休老人们与之相合:一是有可观的退休金可供使用,二是有赋闲后的大把时间可与鸟们周旋。于是,早期的大众鸟禽摄影队伍,是由银发一族担当主力。
从大的摄影题材上划分,鸟禽摄影归为自然摄影门类。是由鸟禽的生存状态,来记录自然之美,并折射与人类同处地平之上的生态环境。鸟禽可说是造物主的情有独钟,其颜值与生俱来十分上镜,不能不叹服自然的鬼斧神工。拍摄者对它的趋之若鹜,也就不难理解。鸟禽生于野,从不扭捏作态和“拒绝片约”;又霓裳羽衣,圆睛尖喙,无须化妆,但拍,就令人惊艳。
原本,太原不是鸟类资源丰富的城市。但机缘巧合,20余年间,汾河湿地建成并发挥出生态效应,不仅壮大了本地驻鸟、留鸟的种群数量,也吸引来白鹭、苍鹭、黑鹳、海雕等大型季候性、珍稀性鸟禽的应时到来。据资料,仅城区汾河一线,现已有各种鸟类150余种。鸟禽摄影爱好者集群以来,喜欢以“鸟人”自居。这个称谓,出自旧小说《水浒传》,是骂人损人的话,现在移植到这个群体,恰如其分,很是传神。但,同是鸟人,也要分等。一等真鸟人,他们扛着大炮(镜头)四处游走。作为买方市场,本省、本市之鸟,已不能满足对他们的供应,因此要进军全国,甚而拍踪海外。他们不断追求自己所拍到的鸟种数量,创出新高,据说,个别者已收获各类鸟禽七八百种之多。这是大众型的业余摄影人很难企及的高度,因为据资料,我国鸟种数量为1500种上下。更是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由摄影素人逐渐成为了鸟禽专家,对鸟类习性、种群分布、季节迁徙、濒危情况等,如数家珍。因此,他们被称为鸟禽摄影的正规军或野战军。二等准鸟人,摄影器材上降低一格,勉强为之。但拍鸟的境界追求,似乎一直盘桓不定,只在家门口与“菜鸟”(鸟友谑称。指常见的普通鸟类,如麻雀、斑鸠、喜鹊之类)们游戏。好在还能坚持下来,常能得到一些不错的鸟片,也是悦人眼目。此等被称为是“县大队”或“地方部队”,具有一定的战斗力,是真鸟人的梯队补充。三等伪鸟人,我在其内。使用一般的摄影器材,尤其是镜头焦段够不上,也拍鸟,但只是季节性地跟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此等被戏称为“区小队”或“游击队”。
大众鸟禽摄影活动,兴起的时间并不算长,大约不超过十四五年。初期,草创阶段,为拍而拍,为能获得清晰或“飞版”(动态鸟姿)鸟片,或惊鸟、撵鸟,或突破鸟禽本能反应的安全警戒距离,或改变鸟禽栖息活动环境,以及诱拍、棚拍等,全然不知鸟禽摄影存在于野性的题中之义:即鸟禽永远为第一性,拍摄永远为第二性,在可能伤害到鸟禽的自然本态时,宁可放弃而不拍。现在,鸟禽摄影群体不断成长并走向成熟,拍鸟人已成为爱鸟人。汾河湿地的拍鸟地段,映射出这一生动变化:过去,人鸟相隔距离百米开外,现在,之间“信任”达成,人对鸟几近触手可牵。这也使鸟禽摄影不仅回归本原,更容涵了城市现代文明。
拍鸟是很容易上瘾的事情,一旦惹上,欲罢而不能。拍鸟久了,形而上的问题浮出水面,也就不妨一谈。一种以鸟为本原,让拍摄体现客观,以百态千姿来表达自然;第二种极为看重主观,拍摄所得虽然不多,但是,以鸟羽来扇动自我意绪,或做高亢之情,或做低回之想。这里不存高下之论,是说大众鸟禽摄影的玩乐性,因人而异。
在近十年时间里,与其说我拍鸟,莫如说我只是拍鹭,或只拍白鹭。它们于秋冬之季到来汾岸,盘如絮舞,落似坠玉,体姿优美,引人驻足,成为太原一道飞着的美丽景观。我之拍鹭,一方面是向城市生态宜居建设成就的致敬,一方面是让退休生活回到自然。在相机的视框中,镜头是与鸟眼相对,对视久了,就会进入庄周梦蝶之境:究竟是我拍鸟呢 还是鸟拍我呢?人鸟美在和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