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妙海

　　这一段日子，每次出入老年公寓，我总要在院子里驻足片刻，目光在屋檐、廊下逡巡，寻觅那几只熟悉的“老朋友”——小燕子的身影。

　　俗话说“春分时节燕归来”，但在太原，受地理位置影响，燕子的归期总要推迟到清明前后，今年也不例外。清明节后第二天清晨7点半，我像往常一样下楼准备去上班。电梯门刚打开，楼门口就传来清脆的“啾啾”声，仿佛有谁在说：“我们回来啦！”我快步走出楼门，一抬头，果然看见一只小燕子正停在公寓门上方的隔板上，歪着脑袋好奇地张望，还欢快地鸣叫着。我赶忙掏出手机，记录下这重逢的瞬间，心底也默默道了声：“早上好！小燕子！”

　　望着这块隔板，一段往事涌上心头。2017年秋天，我搬进武家庄老年公寓。次年春天，老人们惊喜地发现，1号公寓楼门口的雨搭下，出现了一对忙碌的小燕子。它们衔泥叼草，进进出出，很快就搭起了新窝。不久，窝里探出几个毛茸茸的小脑瓜，叽叽喳喳地向外张望。这些机敏的小家伙，不仅看中了晋阳湖周边的秀丽风景，更感知到了老年公寓里的宁静安逸，特意赶来与我们这些老人做伴。

　　可小燕子的“选址”着实让人又爱又“愁”。它们偏爱在人员频繁出入的楼门口筑巢，而且非要建在门的正上方。没过几天，台阶上就落满燕粪，有时进出时冷不丁还会“中招”。但老人们实在太喜欢这些活泼的邻居了，很快，就有热心人找来两根扁铁，在燕巢下方加装了一块小隔板。从此，人与燕相安无事，共享一方天地。

　　更有趣的是，这些小家伙似乎天生爱“凑热闹”。有一回，我发现一只燕子在公寓大院里盘旋几圈后，突然钻进了南面2号楼的楼门。起初我并未在意，可接连几次看到相同的情景，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我跟着它走进2号楼，这才发现一层楼道的顶上竟有两个相邻的燕子窝。原来，这些聪明的燕子把家安在这里，既能遮风挡雨，又能与人朝夕相伴，实在是个绝佳的选择。

　　在中国文化里，小燕子一直是祥瑞、和美的象征。作为公认的益鸟，据说一窝燕子几个月就能捕食几十万只蚊子。古往今来，无数诗人为它写下动人诗篇，百姓们更是将它视作家人。就像我们老年公寓这块小小的隔板，承载的不仅是对燕子的包容，更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温情。也正因这份善意，燕子成了唯一敢与人类同住同行的野生鸟类，无论是“旧时王谢堂前燕”，还是“飞入寻常百姓家”，它们总能自在地筑巢、育雏，与人们共享岁月静好。

　　这些天，“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氛围已弥漫在大街小巷，公寓里的老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节日里社区组织的活动。而屋檐下的小燕子们也没闲着，它们穿梭在院子里，衔来新的泥草修补巢穴，叽叽喳喳的叫声为节日增添了一份灵动的生机。看着它们忙碌的身影，我忽然觉得，这些可爱的精灵也是劳动者——它们用翅膀丈量春天，用勤劳守护家园，与我们这些享受着美好生活的人们一样，都在为生活添彩。在这个属于劳动者的节日里，我更想由衷地说一句：小燕子，谢谢你们的陪伴，愿我们继续共享这美好的岁月！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