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 荣

　　在吐鲁番博物馆的恒温展柜中，一卷泛黄麻纸静静舒展。这是12岁学童卜天寿于唐景龙四年（710）抄写的《论语郑玄注》，千年前稚嫩的笔迹跃然纸上。

　　这卷总长538厘米的抄写本出土于1967年新疆阿斯塔那古墓。《论语郑玄注》是东汉经学集大成之作，以《鲁论》为底本，参校《齐论》《古论》，形成了“篇章从鲁、字句从古”的校勘体系。可惜的是，其所注《论语》自五代后便湮没无闻。卜天寿抄本完整呈现了《八佾》《里仁》《公冶长》等篇，是唐代学龄教育的核心教材。更值得注意的是，卷末《三台词》《千字文》的补录，印证了唐代西州（今吐鲁番）学堂“经史子集”并重的教学体系。

　　卜天寿《论语郑玄注》字迹略显稚拙却也工整，而且还处处流露着孩童天性：“公冶长”误抄为“公治萇”，最令人莞尔的是卷尾两首打油诗：“写书今日了，先生莫咸池（嫌迟）。明朝是贾（假）日，早放学生归。”对放学的期盼，与今日学童别无二致；“侧书还侧读，还须侧眼看”的吐槽，更让严谨的书卷多了些稚嫩气息。

　　卜天寿作为“西州高昌县昌乡厚风里义学生”，他的存在证明唐代在新疆地区推行了与中原同步的州县官学体系，颠覆了新疆地区在古代属于“边疆蛮荒”的刻板印象。郑玄注本中“儒以道德教人”的注解，与吐鲁番出土《唐西州学生守则》强调的“孝悌忠信”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