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 希

　　山西博物院正在举办的“毕加索、达利与超现实主义——19世纪以来西班牙油画真迹展”中，一件尺寸并不起眼的陶瓷器皿，静静陈列在黑色木框包围的展柜中。这是一只直径19.4厘米的圆盘，名为《骑马斗牛士》。出自艺术大师毕加索之手，是其晚期陶艺创作的代表作之一。

　　盘子的底色是白色，盘沿均匀环绕着一圈细小的黑色圆点。盘心部分，用浓重的黑色描绘出一位斗牛士。他头戴宽檐帽，骑在马上，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紧握着一根细长的矛杆。马的姿态显得稳固而有力，其四足稳稳地踏在一片黑色区域之上。整个画面简洁至极，没有背景，没有多余的细节，只以纯粹的黑白两色塑造出人和马的剪影形象。

　　根据展签信息得知，这只盘子制作于毕加索在法国南部名为“马杜拉”的陶艺工作室。在这个时期，毕加索将他对绘画的热爱投入到了泥土和火焰之中。他在此件作品中将黑色氧化物作为釉料。不同于普通颜料，这种釉料在高温烧制过程中并不会完全固定，它会流动、扩散、渗透，从而在陶瓷白色的胎体上形成深浅不一的纹理变化，产生独特的肌理效果。毕加索没有刻意控制釉料使其均匀平滑，反而利用了这种在烧制中产生的流动感，让黑色的线条边缘呈现出自然的深浅变化，使得人物和马的轮廓在简洁中不失层次与活力。

　　与传统描绘斗牛场景的作品追求繁复细节和鲜艳色彩不同，毕加索在这件《骑马斗牛士》瓷盘上采取了截然相反的做法。他摒弃了色彩，甚至删除了所有非必要的细节，只留下最精简的黑白两色。这种做法并非偷懒，而是将形式简化，以黑白两极的强烈反差，呼应西班牙文化中光明与阴影、生命与死亡的辩证。

　　这只白底黑纹的陶瓷盘，既记录了毕加索晚年突破传统陶艺技法的一次探索，也浓缩了他对故土西班牙那份萦绕不去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