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荣

　　冯德英创作的长篇小说《迎春花》，与《苦菜花》《山菊花》合称“三花”，曾经在文坛引起轰动。《迎春花》完稿于1959年春，上海《收获》杂志全文刊登，当时新华书店征订量高达100万册，因为纸张紧缺，只能印出40万册。书中反映的是1946年解放战争时期，胶东大地上发生的可歌可泣的乡村故事，塑造了一系列鲜明生动的农民形象，引起读者强烈共鸣。

　　这部小说生动描写了面对战争的残酷考验，乡村农民如何克服困难积极动员，奋不顾身支援前线，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曹振德作为山河村的党支部书记，一个闺女牺牲，一个儿子在前线，全家都参加了革命。当时工作十分艰巨，既要组织生产，征兵征粮，还要应付乡村复杂的斗争局面。曹振德率先垂范，一心为公，面对千头万绪的工作，依靠干部和群众，克服重重困难，保证了支前工作的完成。小说还讲述了曹振德与敌人进行斗争的故事，面对蒋殿人、孙承祖等人一次次搞破坏，曹振德沉着应对，取得了一次次胜利。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身处后方的乡村农民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困境，他们是赢得战争的坚强后盾。作品着力塑造了江水山等乡村干部的形象。江水山是村里的武装委员和民兵队长，意志坚定，敢作敢为，脾气火爆，有些做法引起群众不满。但是，在曹振德等人的帮助下，江水山一步步成长起来，成为一位优秀农村干部。作品还塑造了多个生动丰满的农民形象，如任劳任怨、一心为公的曹冷元；思想保守、精打细算的老东山；好吃懒做、爱占便宜的江任保等，正是通过性格各异的人物形象，展现了那个年代的乡村画面，让我们透过往事云烟感受曾经的峥嵘岁月。

　　冯德英以擅长塑造女性形象著称。无论是《苦菜花》《山菊花》还是《迎春花》，都体现了他妙笔生花的写作功力。《迎春花》描写了几个青春可爱的妇女形象，如青妇队长曹春玲、追求进步的姑娘淑娴、青妇队员玉珊。曹春玲热爱工作，觉悟高，责任心强，积极参加各项工作，特别是冒着生命危险与敌人作殊死搏斗，最终在曹振德的带领下，消灭了以汪化堂为首的还乡团。淑娴作为乡村劳动妇女，淳朴善良，羞涩矜持，懦弱忍耐，甚至受人欺负，后来终于变得坚强起来。玉珊积极参加妇女工作，表现出来的活泼可爱、积极主动、大胆热情等，都刻画得十分成功。莫言曾评价《苦菜花》：“我觉得，在前17年的长篇小说中，对爱情的描写最为成功、最少迂腐气的还是《苦菜花》。”（舒心《冯德英的“三花”烂漫》）其实，《迎春花》对于爱情的描写也十分成功，如曹春玲和儒春的爱情、江水山和淑娴的爱情，都曲折多彩、细致入微、千回百转，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研究冯德英的作品，发现他的小说虽然以战争为背景，但是在小说的审美价值和文学性上，并没有将小说人物格式化，没有把主人公塑造成高大完美的形象，而是关注人物的命运浮沉，善于挖掘各种人物的生活经历，关注不同人物所表现的各种人性。小说中的人物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中表现出了人性的复杂性、多样性和丰富性。曹振德任劳任怨、坚强果敢，却存在工作疏忽；江水山热心革命，却脾气火爆；曹春玲具有思想觉悟，却单纯善良、轻信别人；以及蒋殿人、孙承祖等人的阴险狡诈、伪善面孔，都活灵活现地刻画出来。因此，冯德英的小说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文学艺术性，这也是他的小说受到读者欢迎的重要原因。

　　冯德英的长篇小说通过战争时期胶东地区乡村的斗争故事、艰苦卓绝的支前工作、一场又一场的艰难考验、严酷环境下人性的复杂展现，刻画出了战争年代有血有肉、坚韧不屈、不断成熟、丰富多彩的乡村干部和农民形象。尤其是小说对于妇女形象的生动描写，她们不愧为盛开在大地上凌霜傲雪、坚贞不屈的“迎春花”。那些在炮火中绽放的“迎春花”，既是胶东儿女不屈精神的象征，也点燃了读者的家国情怀。

　　时隔多年，反映当年战争的长篇小说出版了许多，而《迎春花》依旧受到读者喜爱，小说所塑造的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给我们提供了独特而丰富的文学镜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