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博物院的万里茶道展厅,有一段对这条茶叶之路的描述:万里茶道,是由晋商主导开拓的一条民族交融、人文互通、商贸繁荣、百业振兴、城镇崛起的国际商道。万里茶道,不仅向国外输出了茶叶,也输出了辉煌的中华文明。山西人把自己的商业价值观传播到海外,“以诚取信、以义制利”。
万里茶道,是继丝绸之路后,又一条沟通欧亚大陆的重要国际商道。南起福建武夷山,途经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山西、河北等地,穿越蒙古,最终抵达俄罗斯圣彼得堡,全程一万多公里。2013年3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发表重要演讲,将当年的“万里茶道”与今天的中俄油气管道并称为“世纪动脉”。
晋商经营茶叶的途径,是从江南贩运回茶叶,在当地销售一部分,其余大量销往蒙古、中亚、俄罗斯。前期办茶,茶叶大部分来自福建武夷山,运输多由福建崇安县过分水关,进入江西河口,装船顺信江下鄱阳湖,穿湖而过,出九江口入长江。溯江抵武昌,转汉水抵达樊城起岸,由驼队接替,贯河南入山西泽州北上,经潞安抵平遥、祁县、太谷老号休整。继续北上,经天镇到张家口枢纽,转运恰克图。
中期办茶,多在湖南安化,运输路线分水、旱两路。后期办茶,在湖北省的崇阳、蒲圻、通城以及湖南省的临湘,湖北羊楼洞和湖南羊楼司是集散中心。办茶过程中,晋商从刚开始的采买,到包山种植,开设制茶作坊,雇佣当地茶农加工,可谓产运销一条龙,贸工农一体化。
据《茶市杂咏》记述:“清初茶市在下梅,附近各县所产茶,均集中于此。竹筏转运不绝。茶叶均系西客经营,由江西转河南运销关外。西客者,山西商人也,每家资本约二三十万至百万,货物往还络绎不绝。首春客至,由行东赴河口欢迎。到地将款及所购茶单,点交行东,恣所为不问,茶事毕,始结算别去。”晋商经营茶叶,几乎垄断了对俄罗斯和蒙古的茶叶贸易。
1727年,清雍正五年,清政府和俄罗斯在恰克图签订条约,中俄互市,俄国人最希望获得的商品就是中国茶叶。张家口晋商捷足先登,清人何秋涛的《朔方备乘》中写道:“其内地商民至恰克图贸易者,强半皆山西人,由张家口贩运烟茶缎布杂货,前往易换各色皮张毡片等物。”晋商依靠自身区位优势和经商传统,开创了“彼以皮来,我以茶往”的贸易格局。
刘文炳《徐沟县志》记载,当时利益颇厚,“原因有四:两国均无出入口税;驼运价格最廉;以物易物,无金融币制外汇问题;气候原因,长途运输毛织物也不会变性。”当时茶路上的运输场景,相当壮观,骆驼每15驼编为一队,每队有两名赶驼人,每10队结为一房。驼队常数房相随,累百达千,首尾难以相望,驼铃叮当响。牛马车辆,也首尾相连,一望无边。
马克思在《俄国对华贸易》中,盛赞中俄恰克图贸易,“中国方面提供的主要商品是茶叶,俄国方面提供的是棉织品和皮毛……由于这种贸易的增长,位于俄国境内的恰克图,就由一个普通的要塞和集市地点发展成一个相当大的城市了。”
这条茶路的交易量巨大。《晋商史料研究》引用的历史数据显示:“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运往恰克图的中国商品为157万斤,到道光九年(1829年)一跃而增长为377万斤。1843年,仅运到恰克图的茶叶一项,合计价值1240万卢布。”
晋商主导的万里茶道,纵贯中国大江南北,横跨欧亚大陆,使茶叶走向了西方,走出了一条飘满茶香的伟大商路。这条茶路承载的历史人文信息丰富,文化价值厚重,为今天中、蒙、俄文化的交流互鉴、经济的互通互联,注入了新的活力。 本报记者 陈辛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