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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车拉煤

方仲平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爸单位给职工分发福利,每位职工配给半卡车冬日取暖用混煤,谁家拉煤谁家就派人跟车。以往我们家买煤都是我跟车,所以按这个习惯,那年还是我跟车。其实跟车挺辛苦的。

  拉煤这一天,我和司机师傅起了个大早,出城后汽车一直向东,行至盂县,下了柏油路和土沙石路,又走了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之后沿着盘山路向密林深处走去。快到山顶的时候,汽车水箱突然喷出水蒸汽,司机立即停车,我坐在副驾驶位上,见司机下车我也赶紧下车,一番检查之后,发现汽车水箱没水了,我和司机只得兵分两路拎着水桶,四处寻找山间的溪水。好在水源地离公路不远,司机首先发现水源并把水桶装满水,带回来之后给汽车水箱加满水,坐在驾驶室等我回来。当我因没找到水源而满脸沮丧地返回时,司机已经处理好水箱水被烧开这个问题。经检查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这才驾车继续前行。

  接近中午,司机对我说快到了。我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半山腰有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口。洞口草木常年被粉尘覆盖,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快到了的信息令人兴奋,司机师傅也难掩喜悦之情,不由地哼起了京剧《林海雪原》打虎上山片段,汽车在明显加速的状态下飞奔向前。

  我们到达坑口之后,没多长时间,从洞口出来一个又瘦又小的老人,赶着一头皮包骨头的黄牛,黄牛的背上一边挂一个装满煤的大筐子,黄牛的两只角各挂一个小筐子,里面都是装满的煤。我走到坑口往里边瞧,洞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那个老人把煤卸下转身就向洞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洞中。

  我从包包里拿出自带烧饼给司机师傅吃,又送给他一盒香烟。司机让我把烧饼分送给挖煤的,我们边吃边等着挖煤人走出洞口。挖煤人终于从洞中出来了,挖煤的有五六个人,一个个脸上沾满了厚厚的粉尘,几乎分不出眉眼来。司机与挖煤人沟通后,定了单价和数量,还约定了其他事项。

  汽车返回时非常顺利,半路上,司机师傅加好第二天要用的汽油,水箱也储满了水,对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又进行了检修和保养。我回到家已经晚上七八点了,虽然又累又脏,但却很高兴,因为这半车煤一下子就把全家整个冬季的取暖问题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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