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了

　　耿长春

　　秋天来了，太原的菊花开了。

　　菊花是和太原的秋天缠绕在一起的。秋高气爽之际，也是菊花盛开之时。一棵棵，一丛丛，一片片，各式各样的品种，探出娇嫩的花蕊，舒展绚丽的花瓣，在秋日的晴空下尽情绽放。是菊花引来了秋天，还是秋风吹绽了菊花？这都不重要，对于太原这个四季分明的城市来说，菊花就是秋天，秋天就是菊花。

　　菊花，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传统花卉，有3000多年的栽培史。1987年，由上海市园林学会与上海电视台等单位举办了一项“中国传统十大名花评选”活动，评选标准以栽培历史、观赏价值和民族特色为基本条件。各界群众投票，园林专家参评。评选揭晓，菊花以“凌霜绽妍”的评语榜上有名。

　　凌霜绽妍，虽点出了菊花的季节属性，但总有点意犹未尽，还是那些古诗词读起来过瘾。

　　“浅红淡白间深黄，簇簇新妆阵阵香。”多姿多彩的菊花仙子似乎翩跹起舞。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超凡脱俗的情怀油然而生。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独立寒秋，多么的傲娇。

　　“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将赞美推高一层楼。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赏菊能激发出如此豪气，可见黄巢不是一般的草莽英雄。

　　岁月静好。一边赏菊，一边回味名词佳句，太原的秋天就这么惬意，这么熨帖。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太原市征集与评选市花，最终，菊花以高票当选。据说，也有人提议月季为候选。幸亏没选它。现今的路边与花坛，虽然种满了月季，花量也大，但它们多是外来品种，称之欧月，国产月季极少。

　　每到秋天，太原都会举办菊花展。今年是第32届，主会场在双塔公园。双塔凌霄，本就是古晋阳八景之一，典雅菊花有凌霄双塔作背景，意义非凡。

　　若是想留影，就以主题花坛作背景；如是赏菊，性子急不得，还是到精品菊展区，一株一株，慢慢欣赏。乱花渐欲迷人眼，种类繁多的奇珍异品，好似一众菊花仙子争奇斗艳。

　　分会场设在迎泽公园的泽众书院，古色古香的楼阁，摆放着市内各公园设计的以菊花为主题的盆景与微缩景观，有点同台竞技的意味。

　　太原的秋天，还有一种自发的菊展，在百姓的阳台，在商家的门口，总能看到一盆盆的菊花，在秋天的阳光下静静地开放。

　　母亲生前喜欢养花，其中就有菊。春天花盆里种上小苗，也不怎么施肥，定期浇水就行。整个春夏，菊苗只是长枝叶；月季、茉莉相继开花了，热热闹闹；就它守着寂寞，素淡而清静。“羞与春花艳冶同，殷勤培溉待秋风”。待到风起重阳时，菊花才开始抖擞精神，绽苞吐蕊。纵使气温骤降，依然凌霜怒放。秋风萧瑟的日子，看那菊花灿灿地装点晴空，实在是不寻常的境界。

　　甘于寂寞，不凑热闹，一旦盛开，又是那样恣意酣畅。坚强而低调，包容且奔放。这种特性，在某种程度也契合了太原的城市品格。

　　“梅兰竹菊”，在中国古诗文中，菊花因其“丽而不娇”被列为“花中四君子”之一。但仔细观察，在一些自诩名人雅士的书案，往往摆一盆兰花，鲜有放菊的。曾闻一株兰花的市场价达到惊人的6位数，很少听一盆菊花能拍出高价。

　　同为花中君子，缘何兰比菊昂？无非是兰花娇嫩，不好莳养。物以稀贵。案头摆盆兰，会显出它的稀有，与众不同；换一盆菊花呢，寻常百姓也有，村舍疏篱常见，无法彰显所谓的高贵。

　　东洋人则视菊花为珍品。唐代，菊花传到日本，成为神圣之物，被用作了皇室徽纹。

　　雅俗共赏，才是菊的本质。

　　菊花除了观赏，还能入药入酒，能当茶饮。“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如果说，屈原对菊花的赞美仅仅是秀色可餐；那么孟浩然就直接畅饮菊花酒了：“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菊花茶也是一种佳饮。熟知的有贡菊、亳菊、杭白菊等，均有明目清火的功效。有一种金丝皇菊，上品有掌心大小，用专门的玻璃杯冲泡，一次泡一朵，菊花在清水中舒展开金黄的缕缕花瓣儿，像金火焰，又像花精灵，煞是好看。抿一口，苦中带甜，唇齿留香。

　　写到这里，移目窗外，但见晴空万里，风轻云淡，一缕菊香隐约飘来。

　　菊花开了，太原的秋天来了。

　　汾河岸边的树们

　　郭爱川

　　从我家可以远眺汾河。秋日的汾河，水面平静，微波荡漾。一到午后，水面上便波光粼粼，夕阳直照的那一刻，水面上有时一片火红，有时一片碎金闪烁。

　　我往往是在这个时间段，从家出发去汾河边儿走走。

　　日日走过的汾河，一年四季有着无以言说的美，尤其秋天。

　　有人说过，太原最美的季节是秋天。气候的舒爽宜人，色彩的丰富斑斓，人性的平和善良，单这几点就让人心旷神怡。

　　从天桥下去，到汾水阁，不长，大约一两公里吧。走在这段石板路上，就有看不完的风景。

　　在我看来，秋日最美的大约是各种树木了。

　　各种树，全在这秋日的河边静静站立。你见或没见，就在那里；你赞美或不赞美，情就在那里。

　　低矮翠绿的叉子圆柏，匍匐在地，绿得如洗过一般，起起伏伏像是波涛涌动；小槐树，黄灿灿地夺了银杏的风头；杮子树，大片大片的红叶子、绿叶子、红绿相间的叶子，在枝上舞动，只是一个杮子也没有了。

　　一片小枣树林，树都不高，有几颗红丢丢的枣子挂在枝头，煞是好看。挂果的是银杏树，秀美颀高。果子密密的，藏在淡黄淡黄的叶子中间，你要仰头细细看，才能发现那一颗颗黄黄的银杏果。

　　海棠也挂果了，伸手可触，没了春日的开花盛景，仍不屈不挠地奉献着满树的果子。

　　还有栾树，小红灯笼灭了，不再红了，一簇一簇的萎枯花儿，在树上不离不弃。

　　白杨树是最常见的了，高耸秀挺。风一吹，它的阔大叶子有些露出了背面，泛着白光。不知怎的，觉得像极了一片一片的贝壳，白闪闪亮晶晶。

　　这当儿，最惹眼的要算金银木了。它的根是一丛丛的。秋风一阵一阵，小果实便日日见红，嵌在绿绿的叶子中间，鲜红得耀眼。风愈紧，果愈红。在这秋意浓浓之中，金银木将绿的浓稠和红的热烈交融在一起。待到冬天，绿叶落尽，树枝上只剩红红的小珍珠。

　　这几天，最抢眼的风景大概应属凤尾丝兰了，我以前无端觉得它就是鲁迅笔下的龙舌兰，其实不是。一丛阔叶拔地而起，刀剑一般，叶叶刺向蓝天，剑丛中有一串或几串高出数尺的白花，怒放时，雍容丰满，近看花如铃铛密密相接。未开的花苞，含羞般簇在一起。摸一摸，那叶子，厚硬挺直，如钢似铁；再看去，花蕊根根，细细如丝；嗅一嗅，花香袭人。这花开得真是柔情似水。

　　走累了，我喜欢在汾水阁边的石头上，小坐一会儿。看蓝天看白云，看落日看楼群，看水面看倒影，看眼前的芦苇，看远处的草地，看河中一块块的小绿岛。

　　河面平静，偶有几只鸭子在水里忽隐忽现。细看，是几只鸭雏。灰扑扑的身子，不甚好看却很机灵。

　　远处有个管弦乐队，演奏着舒缓的曲子，真是好情致。

　　沙滩上，始终有孩童在玩耍嬉戏。

　　嗅着圆柏浓浓的松香味儿回家，真感幸福：我家住在汾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