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在东山丈子头插队。一个夏天的傍晚,因不想耽误第二天清晨的出工,我骑上同学的自行车从城里往近郊的山上返。妈妈要留我在家里住一晚上,我没有答应。为了节省时间,到了通往村里的岔路口时,没有走大路,而是走了穿过墓地那条捷径的山间小路。至于墓地,我是不怕的,因为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只是这条小路,由于刚连着下过几天雨,路上有些泥泞不堪,还有拉庄稼的小平板车轧下的一道道七高八低的痕迹。那时的我刚刚学会骑自行车,技术还不老练。我骑着车在小路上扭来扭去,一下子连人带车摔倒,掉进了路边的一个大土坑里,自行车的一头还压在了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情况,还以为自己“光荣牺牲”了,闭着眼睛躺在大土坑里半天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睁开了眼睛,看到天上的星星已经从黑云中露了出来。伸了一下腿,还能动。又动了动手,哦,左手腕好疼,是断了骨头吗?我大声喊了起来:有人吗?有人吗……空旷的山头上没有人回答,只有几声从远处传来的回音。怎么办?天色渐渐黑了,再不想办法更不行了。我爬了起来,用右手扶着自行车把,左胳膊使劲托住车身,把自行车先从自己身上挪开,站了起来。又费力地用尽全身力气,把自行车连推带举,送到了大概有两米左右高的路面上。接着,我拽住土坑边的酸枣树,刺扎着手疼都顾不上了,拼着命地一点点爬了上去。经过劳动锻炼,年轻力壮的我还是挺有劲的,成功了,我把自己救出来了!在那个灰暗又绝处逢生的时刻,我真想大叫起来……
我扶着摔得不太厉害的自行车,托着左手,艰难地深一脚浅一脚慢慢走着,小路上的光线很暗,全凭走过无数次的记忆。掌灯时分,我终于回到了村里,把自行车还给同学后,同学说,自行车这点毛病不要紧,人没有大事就好。第二天一早,我向老队长请假,直接就到市人民医院骨科检查了我的左手腕,骨头没有断,只是手腕关节错位了。当时,医生就准备给我做复位处理:“有些疼,忍住啊!”他把受伤的关节拉开再接上,疼得我眼泪都流了下来。医生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休息一段时间了!”回家后,妈妈一看我的左手腕绑着纱布,脖子上还斜着吊了一根绷带,吓了一跳。
在家休息了几天,我又回到村里。老队长说,你才几天就想劳动啊,不行,干脆去果园看林子吧!于是,我和一个插队小男生做伴,开始了一段时间的照看果园。后来,我没有等熬过100天就开始了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