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街串院,一是踩街,二是串院。
踩街就是穿着古盛装,手持各种民俗乐器,踩着欢快的节奏行进在街道上,边走边表演,所以踩街也叫“吹打的”或“响打的”。踩街,有高跷踩街,有秧歌踩街,有锣鼓踩街,有舞龙舞狮,还有旱船花轿……踩街表演编队一般20人左右,扮相有传统戏曲里的渔翁艄公、才子佳人,神话故事里的孙悟空、猪八戒,当然,最令人忍俊不禁的还是叼着长长烟袋的老媒婆、东摇西晃的傻公子这类丑角。踩街组织者即领队,老太原人俗称其为“伞头”,因为其标配是一手执花伞,另一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样“神器”道具叫“虎铮”,是一种铜或铁质的环形响铃,内装小铁球,食指筛动时,响声大作,凭响声的长短高低指挥踩街队伍进退自如地吹打着、嬉扭着,具有“令行禁止”的权威。
入村后的踩街队伍一般是先拜龙王、山神及真武等寺庙,边拜边吹打,之后,才开始在村里挨家挨户串院。
串院,与正月十五不一样,人们不用上街挤着看热闹,可以“猫”在自家院里等着吹打的入户送戏,也等待着伞头上门为自家独编唱一段吉祥词曲。此时可是要看伞头的真本事了。伞头,即是踩街领队,又是专职歌手,要当一个好的伞头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他最出彩的就是根据主家此时的家境特点、心理愿望即兴编词演唱,现编现唱,出口成章,以此博得主人开心,如稍有迟顿,编不出来唱词,是会丢丑的。串院伞头编的唱词多是七言和十二言,而且还要求合辙押韵,针对性强,生动风趣,得有比较深的口头文字功底。
如走进一户人家,瞧见院大窑多,五谷满仓,主妇手脚勤快,伞头即兴编词演唱:“进了大门仔细看,柴草打得堆成山,粮食打了个千万石,十二眼窑里全倒满。进了二门仔细看,窗子上又贴红牡丹,众位亲朋都来看,主家大嫂好手腕。”如遇上一户贫寒人家,屋顶破旧得长出了蒿草,伞头也会恰到好处地编词取悦主家:“走了一家又一家,这才是一家好人家。房上长着灵芝草,柜子里锁的整元宝。”遇上开煤窑的则编唱:“掏得快,卖得欢,挣下钱儿堆成山。”遇上铁匠家则唱:“风匣拉,老锤打,打下银子叠宝塔。”如此,排门唱去,老年赞其少,少年夸其智,男性描其勤壮,女性绘其俊巧,营商者祝其“财源茂盛”,就算遇上一户失火倒霉的人家,伞头也会禳其“火烧财门开”,让人人都讨得吉利口彩。
有时,遇上被贺人家也是唱歌能手,伞头和主人便会对歌:
客:“过罢大年刚几天,串院走到你门前,虽说秧歌不好看,一来迎春二问安。”
主:“大红果树长得高,不见亲朋好心焦,夜来(昨天)听说亲朋到,喜得俺一黑了(即一晚上)睡不着觉。”主客二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唱得好不热闹。
伞头说唱完,踩街的队伍便在院里来一番吹打表演。辛苦一年的主人家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就能享受到街面上红红火火的热闹,又得到了祝福。当然,被贺的人家是不会亏待串院者的,早在串院者未来之前就在神桌上摆好了花馍油糕、蜜饯果脯及纸烟等,吹打完毕,宾主施礼,然后把所有吃喝统统送给串院的人,也算是“双向祝福”吧。
就这样,一家家说说笑笑,一户户吹吹打打,踩街串院就像是新春的欢乐使者,走到哪里,都会带来浓郁的年味儿,让正月十八再“回首”着大年的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