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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的确良衬衣

成石

  50多年前,我买了第一件衬衣,那是一件藏蓝色的确良衬衣,至今仍保存在衣柜里。

  1970年夏天,我来到代县太钢峨口铁矿参加矿山建设。星期天休息,我和几位工友去繁峙县城玩,同去的还有两位女工友。峨口镇离繁峙县城近30里地,我们年轻力盛,一路步行,说说笑笑地到了县城。

  进了一家商店,我一眼就看中了衣架上挂着一溜的确良衬衣,有白、灰、藏蓝、红、黄等颜色。

  那时正是夏天,我们穿的都是清一色的灰布工装,连一件清凉的衬衣都没有。我们也不知道“的确良”是什么布料,反正要比灰工装凉快得多。十几年后,我才知道“的确良”的来龙去脉。它就是涤纶,美国人又称它为“达克纶”;当它在香港市场上出现时,人们根据广东话把它译为“的确良”。当时对于我们这些穿着蓝、灰布衣的年轻人来说,能穿上“的确良”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我看中了一件藏蓝色的确良衬衣。脱下工装穿上试了试,挺合身的。一问价格,售货员答道:“9元。”我又面露难色,那时,我们一个月的工资才34.5元,9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正在犹豫时,众工友们却鼓励我买下这件衬衣。我说,你们怎么不买?他们都说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买不起这么贵的衬衣,哪像你独生子,买一件衬衣算个甚!两位女工友看我还在犹豫,马上掏钱买了两件红衬衣,红艳艳地穿在身上,显示出女孩的窈窕和美艳。

  我们几个男工友在一旁看呆了,一件薄薄的的确良衬衣竟把女孩装扮得如此美丽,我们男子汉为何要逊色呢?再说我们能挣钱养活自己了,何必要亏待自己健壮的体格呢?……我终于掏出9块钱买了这件藏蓝色的确良衬衣。  

  在我和女工友的带动下,其他几个男工友也纷纷掏钱买下各自喜欢的的确良衬衣。

  我们都穿上新衬衣,一路高高兴兴返回了峨口镇,那五颜六色的衬衣也点缀了绿色的田野。

  后来,我又买了好多的确良衬衣,但第一件的确良衬衣一直保存在衣柜里,它保存着我在那个时代的纯真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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