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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扎门

苏承慧

斌 礼 绘

  初冬一个周末的午后,溜达到小镇附近的村子闲逛。看到一户久不住人的小院,院墙坍塌了一半,原先高大的铁制院门倚着墙躺在院内一侧,代替铁门的,是差不多一人高的刺扎门。看到这一幕,我恍惚回到了并不遥远的过去。

  刺扎门,又叫刺插门,在洪洞方言里指以刺扎成、插成的门。洪洞地面上,山地、丘陵、河谷阶地占到了四分之三,盛产刺柴的酸枣树、枣树、皂角树,很容易就满足了制作刺扎门的需要。至于扎门用的粗粗细细的木棍,更不在话下——刺扎门就这样在晋南大地上滋生蔓延开来。

  刺扎门一般为单扇门。左边一根椽子,右边一根椽子,就是门框。门的骨架,用的木棍可粗可细,粗者不超椽子,细者粗过拐杖。四条木棍,两横两竖,钉子钉牢,或铁丝绞紧,就构成了门的骨架。如果需要,横、竖还可以再加木档,让骨架更结实一些。有了骨架,麻绳、草绳、铁丝,都可以充当扎刺的纬线。

  刺扎门的门面用刺柴扎成。刺柴在冬天锯割为佳,酸枣树、枣树、皂角树的枝长硬了,叶脱落了,绒蓬蓬的。麻绳、草绳,或者八号铁丝贯穿在刺中间,仿佛成百的刺猬云集在一起,很有威力。

  刺扎门的刺来源于木本,今年砍掉,明年还会长出来。刺磨损掉后,刺柴还可以拆下来,塞进炉膛烧火发挥余热。

  周正一些的刺扎门可以有一人多高,最简陋的刺扎门连门框都没有,只是拿镰刀沿着门口横向布上一尺多宽的酸枣刺,无声地告诉访客:主人不在,有事再来。比这种刺扎门更简捷的门也是有的:拿一根椽子粗的短棒横在门口,懂礼数的人一眼看去就明白,门关着呐。

  有简陋的,自然也有“奢华”的。在刺扎门靠近地面的部位横着装上一尺来高的铁皮,就可拒各种小动物于门外,给院落多一分安宁。在最底部横档的远端装一副轴承,推门的时候不需要再提起来,轴承“轧轧”作响,还扮演了门铃的角色。

  刺扎门防盗,却不拒人。在乡下的人际交往中,刺扎门是明确的界,又是界而不隔的存在。刺扎门关着,邻居们有事情,就会在门外吆喝一嗓子:“×××,在家吗?”主人要是在家,准会赶紧回答:“在,在,马上开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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