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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残碑见证武周传奇

程杰珍 文/图

《华严石经》武则天亲序(局部)

  晋祠浮屠院内陈列的由武则天亲自作序的《华严石经》,因规格之高、数量之多和命途之舛著称于世,碑中的每一道刻痕、每一个文字,都是历史的见证与文化的传承。其中的《华严石经》序碑,更因其是武则天的御制之作而价值非凡。

  武则天,作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性帝王,一生都充满了传奇色彩。她以高超的政治手段和过人的决断才能,在大唐的舞台上独步朝堂40载,留下独属于她的时代印记。

  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武则天的称帝之路可谓充满艰辛与挑战。儒家对其“倒反天罡”“牝鸡司晨”的批判如利刃般尖锐,让其在反对声中举步维艰。而道家又与李唐统治者渊源深厚,武则天无法与其密切结盟。困境之下,武则天在佛教中找到了“女身为王”的记载,为自己登基称帝找到了依据,因此她开始大力宣扬佛法。

  梵本《大方广佛华严经》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则天女皇派遣使者前往于阗国迎请至都城洛阳。公元695年3月14日,武则天在大遍空寺亲自组织对这部经文的翻译,历时四年完成。武则天通读译好的《华严经》后,以庄重的笔触为之写下了这篇意义深远的序文。

  序文中,武则天以恢宏之笔,尽情讲述自己与佛教的渊源。她说佛教经典《大云经》中女性为统治者的预言在《宝雨经》中得到了验证,毋庸置疑,她就是那个天选之人。在她的统治下,种种祥瑞之兆先后降临,国家地平天成,河清海晏,远方各国,亦纷纷怀着崇敬之心前来朝贡。武则天盛赞《华严经》,说它神秘莫测,“视之者莫识其指归,挹之者罕测其涯际”;说它境界超绝,以至于“有学无学,志绝窥觎;二乘三乘,宁希听受”;说它义理宏大,“一句之内,包法界之无边;一毫之中,置刹土而非隘”。然而,此等殊胜经文,只在晋朝有过3万余言的译本,“唯启半珠,未窥全宝”。所以她派使者前往于阗国,迎请回这部有十万余言的梵本经典。序文最后,武则天从三方面阐述了亲自组织翻译《华严经》的重大意义。

  这篇序文将佛法的玄妙与政治的谋略巧妙融合,用词考究、思想深邃,既展现出了武则天对佛教的尊崇与感悟,又彰显了其在政治舞台上的果敢与睿智。

  此序用唐楷写就,共计14行684字,遗憾的是原碑未能如晋祠唐碑一般完整保存下来,目前碑身序文残存165字,最右侧“皇帝制”三字清晰可辨,原句为“天册金轮圣神皇帝制”,这是武则天称帝后的尊号,足以代表这篇序文当年是武则天亲自创作,但缺乏亲笔书写的证据。通过比对武则天传世的主要楷书作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发现它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从布局上讲,都是通篇排列规整,纵横成行,字距、行距均匀得当,气韵连贯,展现出书写者深厚的章法功底和独特的艺术感悟;从字体结构上讲,都是标准的唐人小楷,笔画细腻多姿、顿挫分明,笔速迅捷而不虚飘,转折处方圆并用,勾挑点干脆利落。因此我们推断这篇序文即便不是武则天亲笔所书,也是仿其风格而成。

  在这篇序文中,我们还能看到武则天新造字:初、人、日、天、正、地。这些新造字镶嵌在序文中,犹如一把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武周时期文化与政治核心的大门。它们体现了武则天对天、地、人等概念的重新诠释,见证了武则天试图通过文字来塑造新的政治与文化秩序,彰显自己作为皇帝的特殊地位和权威。这篇序文仿佛能引领我们穿越时空,看到当年武则天以笔为剑,在文化与政治的战场上开疆拓土,对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为后世研究武周时期的书法艺术、政治文化提供了珍贵的素材和无尽的遐想空间。

  武则天的《华严石经》序文,是历史风云与个人抱负碰撞的绚烂火花。虽碑残字缺,但无损其价值,反而更添神秘与沧桑。它见证了武则天传奇的一生,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熠熠生辉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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